以问月鼎的功夫,躲避这种暗杀根本不必做出大幅度动作,只需脸颊一侧,便能帅气地咬住箭矢
——他知道这种动作在『普通的求偶行为』中杀伤力有多大。
——在追逐许月的过程中,他屡试不爽,未有失手。
——久而久之,这也成了他的本能。
——无论四周有没有人。
以玲珑意的功夫,救人的办法有很多。隔空拍碎箭矢是一条;一脚踹飞问月鼎是另一条;再不济掀开桌板当盾牌挡箭也可以。
怎么是谁规定了,男人救男人的办法只有搂着他的腰,把他往后带么?
再粗糙点,关羽会搂张飞的腰么?得到印证的这一瞬间,玲珑意望向问月鼎的双眸星光点点的,连那抹血色都化作温柔,『说得对极了,不愧是我……我的问大人。』玲珑意说这话时还踮踮脚尖,可他跟师兄一样有八尺高。
问月鼎皱眉不语,又去窗边寻找线索。
酒楼已被影卫包围,周围尽是年轻面孔。这些年轻人都经过特殊训练,如非必要不会有特殊表情。
他们便眼睁睁看着阁主,寸步不离跟着问月鼎走到柱边。
他皮肤苍白,嘴唇嫣红,银纹面具下的血瞳透着冰冷。
微许吹起他半披散的银发,在微弱晨曦下闪着硬直的冷光。
可不知怎的,玲珑意仿佛着了魔,双唇颤抖:『有我在!』
『你不可能永远都在!』
挣扎间,两人十指隔着一层布料纠缠在一起。
十指相扣,玲珑意吼道:『我可以!』
四目相对,问月鼎的心蓦地跳慢半拍,他看到赤红眸子中跳动的激情、热烈和澎湃,以及玲珑意埋藏在骨血下的浓郁生命力。
这话宛如一抔冷水,在两人的焦躁氛围中泼了玲珑意满怀,连带着他柔软蜷曲的发丝都有了沾湿的错觉。
玲珑意也在这冰冷中清醒了,丢盔卸甲般,眉头蹙起,眼眸浅藏水色,与问月鼎纠缠的双手缓缓卸了力。
他一瞬也不瞬地、带着幽怨和苦笑望着问月鼎,轻声道:『你也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许逐星么?』缓缓地,玲珑意摘下面具。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白发红眸、五官精致、略带病态。
师兄是骨相美人,而玲珑意的骨相与师兄相近,只是皮相有略微区别,或许光影变幻下,这两张脸在某个角度会达到惊人的重叠。
问月鼎的心又跳慢半拍,别开脸,『我怎么看他,都跟你无关。』
说完扶着树干想站起身,却双。腿发软跌坐回去。
不是没想过要跟师兄坦白,但坦白后的后果更让他害怕。
当年假装小道士跟师兄行侠仗义,也曾遇到过类似的场景。
三天破不了案的捕头滥用酷刑,逼嫌犯招供,后被证实是屈打成招。
师兄当时是怎么评价的呢?
大义凛然的长段说词问月鼎记不清了,只记得一句『你真恶毒』。
恶毒。
你真恶毒。
是啊,
他可不就是那个恶毒的人么?
哪个善良的人会每天想尽办法折磨同类?
问月鼎每每想到这里,要坦白的嘴便张不开了。
纵横情场多年,问月鼎太知道什么样的猎物适配什么样的猎人。
而他精通所有捕猎技巧。
为了靠近许逐星,他化身开朗明媚的小师弟。
每天都像小太阳一样散发着光和热。
果不其然,许逐星吃这套,不到半年他就捕猎成功了。
但这一切都是谎言。
真实的他既不开朗也不明媚,一切都是伪装的。
他一直都是阴冷戾气的,就像暗藏在角落里的蟑螂。
以前问月鼎以为这张面具他能一直戴着,就像他以为他会一直爱着师兄。
但如今他累了,爱也消散了。
或许师兄就要知道他的真面目了。
问月鼎靠着墙,缓缓坐在地上。
清许明月的师兄会怎么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