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记得去取。”
“好。”许逐星忙应。
“听二公子说,你们最近有事忙。”
冯越关切:“现在可是解决了?”
“多谢师兄,已经解决了。”
问月鼎不动声色观察着冯越的表情。
幸好,师兄只是单纯觉得他们遇着了麻烦。
跟着冯越去领了信,外面又刮起沙暴。
两人早早回了屋。
说是信,其实更像是个严严实实的包裹。
因着知道许逐星拆信问月鼎会在边上看,明鹫宗贴心地只是探查过里面的灵力,并未拆开检查。
拆开第一层,里面掉出一张字迹歪歪扭扭的纸,落款是付燃灯。
许逐星捡起纸,仔细端详。
越往下看,他的神情从严肃成了错愕,还夹杂着几分无措。
“他说,这是我母亲给我的信,让他娘保管着,后面落到他手里。”
问月鼎微微睁大眼。
许逐星的母亲,已经过世多年。
“是她要从魔族离开,怀着我那会所留的。”
许逐星的手指收拢。
“她料到自己的结局不会太好,所以”
他抬起头,看向簇新包装之下,陈旧的包裹。
问月鼎高举火把,在漆黑天牢内缓缓前行。
天牢尽头,一人白衣素裳,青丝如墨,他听见声音却没有回头,望着天牢窗外的明月轻声道:『你不该来的。』
问月鼎掀开黑斗篷帽檐,向前靠近牢门,『改口供,我带你离开。』
『你要我撰写檄文声讨自己的祖父?』
虽然上官若没有转身,但问月鼎看到了囚衣上往外渗透的殷红,以及锁链摩擦的碰响——他不愿让我看到他的窘迫。
『我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也知道你从来很孝顺。可是若哥哥,你明明也知道天后的新政利大于弊,是富强国家的好事,既然你从来跟你祖父的看法背道而驰,为什么不愿开口呢?只要你开口,天后一定会赦免你!』
『月鼎,我知道你的好意。可如果整个家族只有我一个人苟延残喘地活着,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就当是为了我,若哥哥,求求你。』
他终于转身。
月光照在上官若脸上,却一片模糊,看不清眉眼,但问月鼎依旧记得他说的话
——『对不起,月鼎。我无法看着父母亲族在我面前死去。也无法独自一人背负着家族的罪孽存活下去。或许我们的相遇就是错误,不过万幸的是,那天醉酒后,我终究没有碰你。』
『月鼎,忘记我的存在,好好活下去。』
『不、不!我们该一起活下去呀!若哥哥!若哥哥!』
问月鼎蓦地失重,惊呼着双手凌空乱抓,『不!不要!不要!』一个人从旁抱住他,『月鼎,别怕,你做噩梦了。』
刺目阳光从窗外照上|床榻,问月鼎坐起身,右手遮住双眼。许逐星坐在他身边,用温热的毛巾替他擦去额头冷汗。
问月鼎猛地喘息四五个回合才回过神,抓过毛巾用力擦脸。
梦境中的痛感依旧蔓延在心腔
——为什么又会梦到从前的事?
若哥哥……
不知擦了多久,温热毛巾边角都泛凉了,问月鼎才移开帕子。恢复视线的瞬间,他发现师兄已穿戴好外出的衣服,床铺也收拾整齐——仿佛是纯粹看着他睡觉似的——那双通红的眼睛,像是熬了夜。
而原本清澈的眼睛正静静盯着他,异样深邃,透着哀也似的浓雾。
没有精力去探寻这份哀伤源自何处,问月鼎缕缕头发后想坐起身,却在起身瞬间被紧紧抱住,『月鼎,你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问月鼎回答过几千遍,嘴角肌肉本能而麻木地执行流程:『当然,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那我们会永远不分开吗?』许逐星抱得更紧,几乎让问月鼎有些卡脖子的窒息。
问月鼎不懂这两个问题有什么不同的。
但他既不想探究根源,也不想引起争吵,于是处于惯性回答道:
『当然,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可过分爽快地回答并没有引起许逐星的高兴。
相反,那静静注视问月鼎的眸子甚至有一瞬间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