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布料滑过掌心,他突然想起去年冬天,阮蓁穿着这件睡裙,赤脚跑到书房给他送咖啡的模样。
那时她刚洗过澡,发梢还滴着水,整个人散发着沐浴露的甜香。
他把她抱到腿上,笑着问:“穿这么少,不怕感冒吗?”
她红着脸往他怀里钻:“不是有你给我暖着吗?”
记忆中的温度烫得惊人,季裴司猛地缩回手,抓起酒瓶直接灌了下去。
酒精顺着下巴流到衬衫上,他却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窗外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
阮蓁十六岁那年,他正式向她表白了。
那时他们都还青涩极了,他精心准备的花束,在教室楼后面放了一下午,也都打蔫了。
可她半点不在意,撒着娇,握着他的手晃来晃去道:
“喜欢你,你就是给我编个花环,我也愿意戴上这枚戒指。”
而现在,他亲手弄丢了他的新娘。
季裴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书桌前。
抽屉里整整齐齐地码着阮蓁的日记本,每一本封面都标注着年份。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最近的一本,翻到了最后有字迹的那页——
“今天第九次去民政局,又没等到他。”
“今天有点不舒服,我一个人去医院,检查完,护士问我有没有家属来接,我说没有。”
“其实有的,只是他忙着陪别人看海。”
“季裴司,我好累啊……我不想再等你了。”
日期是他们本该领证的那天。
季裴司的视线模糊了,胃部突然传来刀绞般的剧痛。
他蜷缩在地毯上,手中的酒瓶滚落。
暗红的液体在地毯上洇开,像极了阮蓁车祸那天的血。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辜负了她这么多次。
让他曾经最爱的那个女孩,受了那么多委屈。
“对不起……蓁蓁……对不起……”
他死死按住胃部,却止不住一阵阵痉挛。
冷汗浸透了衬衫,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旋转。
恍惚间,他看见十六岁的阮蓁站在阳光下对他笑,样子清纯又可爱,让他那么心动。
“裴司!快点啦!摩天轮要开了!”
他伸出手,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剧痛吞噬了最后一丝意识,季裴司倒在阮蓁的床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蓁蓁,我知道错了……我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