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我,脑袋里总是想着其他与自己无关的事,而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一切,却视而不见。但光是用脑袋想,大概也于事无补吧。
下午,病倒的助理康复出院了,匆忙的回到事务所加入资料整理工作,我为自己甚至一度怀疑他只是不想要整理资料而感到羞愧。
当大家纷纷下班离开,我俩仍埋首于整理资料的地狱之中,毕竟再过几天就要开庭了。
倒是这案件的律师一点也不紧张,只看了我俩一眼便从容地下班。
接近深夜,正当我发现似乎有重复的档案,正在逐一检查两份是否有出入时,琳君回复了信息。
“以前,不管怎么样你都一定会打给我说晚安呢。”
琳君忽然传了这样的讯息来。
我感觉到一阵焦躁,拿起手机回拨电话,琳君沉默的接起。
“你怎么了?”我劈头便问。
“……没什么,只是说说而已。”
琳君用虚弱的语气说。我多么讨厌她那虚弱的语气,就好像我已经狠狠欺负她似的。
“我怎么了吗?”
“没什么啦,只是刚好想到。”
琳君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
“到底怎么回事?”
我感到窘困,开始提高音量。办公室另一头,甫从肠胃炎康复的助理抬头看了我一眼。
“你以前很温柔。”琳君说。
刚交往时的第一次吵架,我曾对着琳君大发雷霆,但后来发现她是不甘示弱的类型,于是从此我便很少与她争执。
若是发生了什么冲突,总是我先想办法消化自己的情绪,便尽快跟她道歉。
此时的我,几乎完全无法提起力量与她争论,我丢下手上的资料,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力量争论,也没有力量温柔。
一阵沉默之后,她先说了道别,我们便结束了通话。
我将头向后仰,无力的瘫软下来。
窗外开始下起了大雨,并伴随着阵阵闪电与雷声。
“天气变成这样,我们今天不用回家了吧?”
刚刚在远处的助理走过来,单手倚靠在门上,想要装出帅气的模样。
“是啊。”
我看了一眼窗外,揉揉眉心。
“这种天气叫点餐外送,应该很缺德吧。”助理开玩笑的说。
“律师哪有在怕缺德。”
我回应,我们两个都笑了。
“但是我应该要离职了吧!”
助理忽然说。我惊讶的抬头看了他。
“你刚刚在跟女友吵架,对吧?我也跟我女友吵了好几次架,她总觉得我没有时间陪她,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她重要。”助理苦笑说。
“女人真烦啊。”我说。
“不,我想她是对的,所以我会去找别的工作。”助理说。
我没有说话,回望着他。
他的眼神里带有某种不可挑战的坚毅。
在远赴北国的这三年之间,我时常会回想到这一时刻。
如果我当时认同他的说法、或是再更加的了解他的论点,也许,一切便会完全不同。
那一晚,我俩都没有回家,一同在在办公室将资料给连夜做完,并且在风雨中叫了外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