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雨起步要走的时候,“嘣”得一声,凉鞋上的一根鞋带崩断了,她看着断开的切口有些愣愣的发呆,一旁的孙美艳说道,“走啦,前面就有卖的,再买一双就是了。”
“哦,”
少女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
陆志远头脑混沌的开着车回到了东都,应该说他没有在一百五十公里的东杭高速上出事故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他的车子在东都熟悉的,不熟悉的大街小巷中穿行,直到油料的警告灯闪烁,他才现在自己已经用掉了能够跑400公里的汽油,他的车子在城市里整整圈了一天。
最终,他把车子开进了一个有些凌乱,吵杂的街道里。
街道的两边是高大的榕树,深灰色的建筑大都不超过5层,并不宽阔的街道两侧都是纳凉的人们和叫卖的小贩。
各种零食的味道混合着夏日的闷热气息,漂浮在街道的空气中。
陆志远慢慢的把车子开进了一个有些斑驳的水泥院门里,两片已经生锈的铁皮门晃晃荡荡的挂在门柱上,围栏都破碎了的花坛里倒是长满了绿色的植物,仔细看去大都是居民自己种植的黄瓜和西红柿。
他在院内一棵高大的榕树下停住了车子,榕树边藤制摇椅,帆布的马扎,铺地的棉垫子上坐着许多出来纳凉的人们,他们喝着茶水,摇着蒲扇,操着一口老东都的方言,闲聊着。
“啊,这不是阿远吗?”
一个有些沙哑的慈祥声音叫道。“你回来啦。”
“是啊,孙妈妈,您身体还好吗?”
陆志远转身随口答着。
“还好,呵呵,你妈妈还好吗?让她有空回来看看,和老姊妹聊聊。”
老阿妈笑了起来,口中牙齿已经稀稀落落了。
“妈,赵妈妈几年前就去世了,您还去看了她最后一面呢。”
一个中年男子打断了她的话,对着陆志远尴尬的笑了笑。
“啊?去世了,我怎么不知道。”
老阿妈惊讶的问着。
看了眼孙妈妈那张饱经岁月的脸庞,陆志远不由的想起远在天国的母亲,要是她知道这一切,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感想。
她和爸爸是那么的恩爱,爸爸去世多年,家里饭桌的主位上永远都摆着一副干净的碗筷。
步行在这老旧的小区里,眼前的一切都是熟悉的。
这里是曾经的老国企,东都人民机械厂的家属小区,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
前面的爬满绿色藤蔓的三号楼就是他的家。
现在看似很老旧的建筑,在当时可是被称做科技楼的好房子,因为这是全厂建好的第一批有独立厨房和卫生间的家属楼,住户让别人羡慕了好久呢。
当时厂里响应国家善待知识分子的口号,把它们全部分给厂里的中高层技术人员,所以工人都戏称这里是科技楼。
头顶的楼灯早已不再闪亮,走进有些晦暗的楼道,凭着楼道窗口微弱的亮光,陆志远踏着破损的水泥阶而上,一旁已经快看不出颜色的金属扶手满是灰尘和泥土,让人完全失去了扶着的兴趣,虽然楼道里已经黑到快看不清台阶了。
上到三楼,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串钥匙,从中捡中那把最不常用的,打开了包着铁皮的黑色大门。
屋子里同样是漆黑一片,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角落还堆着一些报纸和垃圾,没有开窗的屋子里闷热异常。
自从陆志远发达以后,他们全家就搬离了这里,房子最近的一次被人使用是租给一对来自安徽乡下的小夫妻时,他们住了不到一年就离开了,所以房子现在就这么空置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鬼使神差的就把车子开到了这里。
也许是想回味一下那段最温暖的时光吧。
他新婚之前,母亲就借口姨妈想要找个伴,搬离了出去。
陆志远清楚,母亲是想给新婚的自己和心洁一个单独的空间,再加上这个房子着实是不大,全屋总共算下来不到40个平米。
一进门是一个只能算是走廊的小厅,做饭都只能到厅外的阳台了。
大门口的左手边是一个一平方的小卫生间。
再往里一点的小屋是思云思雨当时的房间,房内放下一个衣柜,一张小双人床,一个书桌后,就只剩下人走的空间了。
大门的右侧房间还略显宽大,双人床,梳妆台,大衣柜放下外,还可以放一个电视柜。
这里就是他和心洁的新婚卧室,当然就是这里见证了他笨拙的初次。
陆志远没有开灯,也没有什么需要照的,自小的熟识可以让他闭着眼睛走在屋里。
而且没有亮光还可以让他感觉安静一些,心情也能略略的平复。
窗外的灯光从阳台照了进来,暗黄的光线打在墙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阳台防护栏的条形阴影爬到屋子里,把墙上整块发着光晕的方格分成一个个的小块,就像影子的囚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