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三降临者的到来。
提瓦特世界附近的时间都被法涅斯控制在了尼伯龙根的蛋壳之内,但是其外的时间始终在流淌,曾经离开的去而复返,第三降临者将灵魂投入提瓦特,发现尼伯龙根不见踪影,又发现天理对于人类的禁锢到了如此程度,自然地开始反对天理。
不管是第三降临者,还是归来的尼伯龙根,他们对于法涅斯来说都是强大的敌人,三月女神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见到法涅斯的时候,那泛着珍珠光泽的面容上已经出现了裂痕。
她们为老朋友的痛苦而痛苦。
但是,恒月说:第三降临者并不担心深渊,他看起来全然不受影响,而尼伯龙根更是适应了深渊的力量——记得么?人类在被塑造的时候融入了一点龙的基因,总能找到让他们也能够在深渊的影响下不被伤害的办法。
虹月和霜月都赞同了恒月的意见。
事实上,那时除了法涅斯以及祂的影子,其余近神的存在都是这样想的。
而法涅斯在战胜尼伯龙根后意识到了自己的众叛亲离,哪怕本质上祂们的目的殊途同归。
没有什么比祂的孩子们更重要。
那颗仍然满是对人类的爱的心中,留给这些老朋友的空间太过狭窄,祂很快冷硬下心肠,令月亮死去、天使堕变,又造出七之秩序来,在这自己状态最差的一个轮回中姑且代替他维持着秩序的运转。
神明的死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就像是大慈树王的死亡此时看似已经发生,但是如果去问那些最擅长看向未来的人,他们会说她一直到了五百年后才真正地死去。
三月的死亡并不意味着她们力量的殆尽,于是三月对于人间的影响仍然在继续,至于说被放逐在虚假的天幕之外、却又被关在真正的蛋壳之内的金目乘黄月驹——她以自己的方式参与到人间的变化中来,就像是那死而不僵的霜月的力量一样,继续延续着三月过往的尝试。
不管怎么说,深渊终究是会到来的。
而在这颗星球上的所有的近似神明的存在,都深爱着那些孱弱的人类。
*
金目乘黄月驹随着月亮的陨落而被放逐在了虚假的天幕之外,但是正如时间执政同样是千风的模样,可以将自己的身形散落在风里,金目乘黄月驹也将自己的一点存在投落在了虚假的天幕之中。
月光所照耀的地方,白马仙人仍然可以奔行在山林之间——在霜月的缓慢死亡之中,白色的、像是霜雪像是月光似的金目马快速的奔跑在七国之间,她觉察着人们眼中、心中的想法,将这些想法从种子催生成细小的苗,逐渐生长出来。
她非常珍惜自己的这个分身:这一缕力量是在很巧合的时机悄悄放到虚假天幕之中的,尽管法涅斯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但是祂毕竟还是这个世界的天穹和主宰,如果动作太大以至于被祂发现了,将分身诛灭了,她下一次再分化出一个分身来,并且成功将这个分身投递进入虚假的天幕当中又不知道要过去多久的时间了。
因此,虽然知道很多很多的东西,不管是璃月的金目乘黄月驹、稻妻传说中漂洋过海而来的白马仙人还是魔女会中的尼可,都对于一些事情三缄其口,并不很清楚地说明。
她可以说是很多事情的幕后推动之手,甚至一手推动了坎瑞亚的诞生,也给予了诸如维瑟夫尼尔之类的占星术士、预言大师成长到如此程度的机会——因为她非常迫切地需要有人来到虚假的天幕之外,在法涅斯监管的范围之外,然后将自己想说的那些话告诉对方。
毕竟她已经在天外独自待了那么长久的时间不是吗?
独自一匹马在天外遨游打转着,毕竟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啊,除了把已经兜得非常熟悉、每次回去都像是回家的晨星空间站有一次兜个一两遍之外,其他能做的也就是疯跑或者找个什么地方,安安静静地思考提瓦特的未来到底要怎么走。
在这件事情上,金目乘黄月驹有着很大的优势,比起所有的存在来都要大的优势——哪怕三月女神和其他的天使们甚至是法涅斯都完全无法与它相比。
还记得这只白金的小马驹是如何来到提瓦特世界的吗?
它是因为法涅斯截断了提瓦特这颗行秋附近的时间,就这样被关在了尼伯龙根的蛋壳之内。
但是在尼伯龙根的蛋壳之外,金目乘黄月驹是习惯了在时间中奔跑的生灵,所以——这意味着的其实是,这只在脱离族群的时候年纪还很小的白驹在很久之后才想明白,她原本应该是一只四维生物,但是因为机缘巧合,她迷路在了降维的世界之中。
这也是在尼可在晨星空间站中了解到了其实这个原初文明正在慢慢地学习着和时间有关的知识,争取着朝着更高维度的文明转化后才意识到的。
在她年幼时的记忆里,她总是在不同的时间里头跳来跳去,但是时间里也有除了她们这个族群之外的其他生灵。
而她也记得,好像在更高的维度中,形似深渊的灾厄早就不是这些存在们所担心的问题了,一部分进行了同化,一部分保留了原始的状态,更多的擅长在这两种状态中切换,这就是那些已经不再被时间限制的文明能够做到的。
她自己虽然记得不是非常清楚这些高维文明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毫无疑问,只要将一个人送到更高的维度去,这个人就可以问到解决的办法。
但是——
后续要怎样做,那就是留给那个被送出去的人的议题了。
尼可花了很多的时间,穷尽了非常多的可能性,她看不同的人在提瓦特这个时间上的未来,最终勉强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会在很多年之后、她的影子会回到这个世界里头来的未来。
现在这个人就站在她的面前了,尼可有一种一颗悬挂在咽喉口的心脏逐渐地落下去、现在大概是落下去了个三分之一的感觉。
她慢慢地对南红说:
“如果只是在当前这个维度当中的话,我们很难找到深渊的由来,但是倘若能够贯穿时间的话,从时间的起源去寻找深渊的原因,就会好找很多。”
而如果提瓦特的人类能够适应深渊的力量了,那么造成坎瑞亚人被天理下这个不死诅咒的原因也会就此消失。
尼可:“你会不会需要一些属于自己的时间来安静地思考一下?”
毕竟,她觉得自己方才也是说了很多的东西,如果换成上课的话,就是在刚才的一整节课上老师讲的全都是干货,甚至在干货之中还没有半点的例题精讲,就是纯粹的理论加上结论。
南红:“没关系。”
她经历过一些理论浓度更高,并且一整个课程的时长要更长一些的时候,现在对于她来说更需要处理的,并不是那些理论的难度而是整件事情,这些“真相”的冲击。
尼可没有骗人的必要,艾莉丝一定认得她,另外一点就是:
如果尼可说的是假的,那么天空岛自然而然地也不会降下惩罚,她可以当作自己就是没有遇到过这位金目乘黄月驹。
所以,现在她所说的有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就是完全的真相了,那么在这段真相背后——
原来那么漫长的数百年、甚至是数千年的时间,其实全都是人类在被一只手推动着努力地怂恿他们向往天空,从而达成一场漫长的双向奔赴啊。
但是现在要纠结这位尼可小姐在人类都不知道这一切的漫长时光中独自一人做了多少事的辛苦,以及人类——也包括她自己被这样有点稀里糊涂地安排了多少年也没什么意义了。
毕竟更多程度上来说,尼可小姐也只是在钓鱼而已,但是人类对于天空的好奇会让他们前仆后继、就像是天理法涅斯曾经带出来的那些最终选择去挑战天空的文明一样,一批接着一批地朝着天空进发,哪怕在这个过程当中需要冲破很多很多的阻碍、或者是遇到极多的牺牲。
南红想了想,随后问尼可:“所以,现在天理陷入沉睡,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