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五郎在引着她四处看反抗军当前的情况的时候,也不是很经意地提起了一句:
对面幕府军的大将,也就是天领奉行家的养女,天狗九条裟罗此时似乎没有在幕府军中,而是回到了鸣神岛上,正在继续执行着雷电将军的眼狩令。
在不是打仗的时候来到这儿,也算是运气很不错了。
五郎介绍完了这个看起来比简装还简装的军营:“今天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而且因为这儿的雷暴天气,晚上的海浪会格外的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所以,晚上是没有行船的,南红小姐,恐怕要让您屈尊在营地里歇息上一晚,明天才能给您安排船上海祇岛。”
五郎的性格和长相,属实会让人觉得他和“大将”这个身份有些……出入?
他的长相偏可爱一点,声音也比较元气,性格的主要色调则是温柔细心,南红很难在面对这样的人的时候不给对方好脸色。
哪怕,这样的人是海祇岛的二把手,珊瑚宫心海手上最好用的工具人——南红在这么定位五郎的时候,属实在里头加入了不少个人情绪元素。
她微笑着点头答应下来,甚至没有提出要最大最好的帐篷之类的要求。
五郎不怎么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南红小姐其实和珊瑚宫大人口中秒回出的形象也不是很一致嘛,她还是很好说话的。
做为矿产行业的大小姐,南红看着是养尊处优着长大、也确实是养尊处优着长大的,但她绝对不是吃不了苦。
外头的风雨声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不能习惯,而住宿的条件,无所谓,多睡一天马车而已。
南红从鸣神岛来到海祇岛,一路都是坐着马车来的,她的马车算是马车当中格外豪奢的那种了,马车内车厢很是宽敞,摊开的床能够躺平甚至还允许人在上头打个滚。
至于说船——南红原本也是考虑过船行的。
但是稻妻沿岸的海都太浅,她的那些船走不了,而她又想着一路给旅行者留点儿东西,方便时时刻刻地将了旅行者对自己的好感度往上刷着。
所以,她就让那些运着白铁矿的船分开,一部分留在了鸣神岛那边和稻妻官方做生意,另一份则是直接走相对远洋一些的航道来到海祇岛这边。
虽然不靠岸,但是将来要做生意的架势却是摆明了的,很显然是要让珊瑚宫心海手上给出点什么东西来。
当然,这边开出来的价格,可就比在鸣神岛上、向着天领奉行开的价格要低上不少了。
这里面还是有门道的呢。
南红想到这儿就忍不住要摇头,这倒也不是她在做生意的时候不讲道理,要给战争的双方卖东西赚双倍的钱的同时还不打算端平一碗水(哪怕这种行为在代入立场之后看着就挺不讲道理的)。
这其实是稻妻官方尤其是天领奉行那边自己的要求。
天领奉行从来只买贵的不买对的,而这比起市场价格要高出来一大截的这部分可怎么办呢?
太简单了,三七分成,三成是给到南氏矿行这边来的“手续费”,剩下的七成,负责来谈这个生意的官员所有人共同分上一成,其余的高级官僚们人人有份地分上一成,做为吃人嘴短的共犯贿赂费用。
最后剩下的五成,那当然就要进入天领奉行家主他老人家的口袋里头来了。
说白了就是将钱过上一个白手套,转头可以更方便也更说得过去地从公家的账上转移到自家的账上来。
南红也不是什么有道德洁癖的人,这种生意场上的事情,别人干,她也照样干,并且干得很熟练,十几年来,已经从天领奉行这边分到了过亿的封口费了。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道德的话,那可能就是这部分封口费里头,有相当不少的一部分,是给了八九年前的社奉行,从而把天领奉行认为最是眼中钉肉中刺,要是能死了最好的社奉行重新奶了起来;
再就是呢?
——这两年给了另外相当一部分到海祇岛的手上,给了珊瑚宫心海很大的帮助,让她能够多次像是一只刺猬似的,把从人数到装备全面占优的幕府军赶回去。
该收的钱一分没少,资敌的事情也一件也没有落下了属于是。
她又盘算了好一会儿,关于愚人众想要做些什么、关于旅行者会怎样在稻妻旅行、关于明天上到海祇岛之后、和珊瑚宫心海见上面的时候要怎样皮笑肉不笑地和她好好说道说道……
哦对,还有关于渊下宫的探索。
渊下宫……海祇岛内部的这个问题,哪怕可能是有点重要的,那要是和天领奉行随时有可能打过来这一点上比的话,还是必然要退居二线的。
所以这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要想的事情太多,南红觉得自己应该多装上几个脑子——就比如说,如果平行世界所有的她的脑子都可以联通着思考问题都话那该有多好。
思考这种“运动”是相当费体力也费精神的。
南红靠在软枕上,没多久就困得很厉害,眼睛惺忪地眨动了两下之后,打了个哈欠,进入一种朦朦胧胧的、半梦半醒的状态当中去。
这种时候做的梦是最迷糊且最累人的。
人还没有放松下来,但是光怪陆离的东西已经开始贴着身边旋转……南红感觉到好像有什么沼泽位于自己精神意义上的“身下”,正在逐渐让她缓慢地陷入其中。
这种感觉反而让她在一瞬间变得清醒了起来。
任何不寻常的事情,现在都能让南红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得警醒起来:她知道自己正在涉及一些很危险的东西,而在接触这些东西的时候,她至少要保证自己知道自己正在做些什么。
南红听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说——没有前因后果的、没有上下文提示的,就很突然有了个声音,这个声音说:“那条蛇最终选择了为它的子民而死。”
另一个声音说:“齐格弗里德,我们反对的从来都不是这些魔神个体,神明所代表的命运天空,虚假的天空,这才是我们想要打破的。”
“不,我没有在为这条蛇而感叹——在为它的子民死去之前,他首先已然犯下了那个禁忌,我们想要获得、但最终没能获得的那本书,我想他已经看过了。”
“你还不知道这本书的事情吧?”一个声音说,南红看*不清身边人的形象,她甚至不能回头,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意识被投放到了一具身体当中去,而这个身体却是属于别人的。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身躯似乎正在做着什么调查——她也不清楚。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