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寻宁拉她衣角的手早已放下,掩在眼睫下的视线微微移着,这样答她:“你想住哪间,就可以住哪间。”
想住哪间,就住哪间。
意思是所有的房间都随她挑。
“所有的房间”自然也包括这座宅子的女主人常住的主卧。
这是一个范围极广的选择。
苗烟歪过头?,如在思考,却是故意的钓着人,不放过思绪紧绷一线的章寻宁,使她不得不全神贯注的揣度自己接下来的答案。
在这一刻里?,章寻宁忽然想到苗烟那天在车里?和她所讲的话。
苗烟说开?车太累,手酸。还说这宅子太冷清,一个人住卧室会怕黑。而那时自己的回答,是不是不够缜密?
如果有机会,应该再重新答一次。
就在章寻宁还想开?口矫正自己的话语时,苗烟先一步拦截她:“那就住一楼左手边第三?间客房吧,那里?正好可以看到花园,我喜欢那儿。”
章寻宁话语未吐出,一噎。
她掺着几分疑惑、几分不甘,问?:“那儿?”
苗烟点头?,答:“就住那儿。”
宛如章宅其他?地方?之她而言,毫无吸引力。
章寻宁还欲开?口,想做最后补救,佣人却很煞风景端晚饭进来,朝她们道:“晚饭好了,三?菜一汤。”
不等佣人退出去,苗烟先将答案固定下来,不许章寻宁再有更改的机会:“晚上我住一楼左手边第三?间屋子,劳烦你帮我收拾一下。”
佣人乍一听有些愣,然后一喜:“苗小姐您要住这儿?您要回来?”
苗烟破灭佣人幻想,也是破灭章寻宁的:“就几天。”
佣人觉得即便是这样也好,有助于缓和关系。
佣人走后,章寻宁还没?等想出来再开?口的话,苗烟已如连珠炮般开?口,不给她思索的机会,打定主意要让她吃个瘪。
苗烟抱臂,居高临下看她,带点笑问?:“伤到哪种程度了?饭能不能自己吃?”
思索时,章寻宁没?动眼前碗筷。
苗烟本以为章寻宁必会逞强,起码喂饭这种实在过于腻歪的举动,她未见?得会愿意接受。
没?想章寻宁只是垂眼:“不能。”
语气淡而柔。
苗烟站在床边,微一愣。
她站着,章寻宁坐床上,垂眼时头?也微微低着,莫名使人想起低人一头?这个词语。但?不是贬义的。
常常以冷漠示人的年长?者,向她表示不那么?明?显的服从意味。
恶劣心思升起,苗烟应她的话,拿起瓷勺抵住她浅色的唇,幅度不大的摩挲着,再问?:“真的不能?”
她给章寻宁退路。
她要看章寻宁是会退,还是仍旧进。
然而章寻宁只是抬眸看她一眼,而后轻轻地答:“……不能。”
唇边抵着瓷勺开?口,柔软处变了形,却只是就这样保守地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