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那辆车也依旧没有开走。
一人一车就这样默契地对峙着。
而周茉不知道的是。
就在这短暂的几分钟内,她和这辆车的主人,正隔着黑色的车窗玻璃,无声地对望着。
她看不见车内的男人。
但车里的楼望东,却能透过贴了车膜的黑色玻璃,清晰地看见她脸上哭过的痕迹。
女生红肿的双眼被雨水混合泪水重复沾湿,又泛了一圈红晕。
贝齿咬住微微发白的唇瓣,是冷极的,或者是拼命压抑着什么。
片刻后,楼望东冷漠地收回了视线。
“开车。”
他没有要下去解救她的意思。窗外风声扑簌,瓢泼骤雨隔着老旧的窗棂不迭地拍打着,屋内却寂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交缠耳际,振聋发聩。
周茉打量着楼望东的表情,打算找个话题把眼前危险的局面拉远,于是清了清嗓子,带着些质问的语气:“你怎么进来的?”
楼望东轻笑了声,不知有无识破她的计谋,抓着她脚踝的手倒是大发慈悲地放了下来。
目及所处依旧是他挺直的鼻尖与那颗细小的鼻尖痣,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望进她的双眸,似是一头伏击而动的猎豹。
“门口那棵树直突突地立在旁边,想不注意都难。”他歪了歪头,微凉偏硬的碎发扫过周茉漂亮的额头,“下次换成地毯下面,嗯?好歹让我多找几秒钟。”
好像被嘲讽了。
无视他带着调笑意味的瞳孔,周茉试着轻推了下他结实的胸膛,语气放软地叫他名字。
“楼望东。”
“嗯?”
“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又是几秒诡异的静默,就在周茉以为他会直接吻过来的时候,身上一直压着的躯体居然真的移开了。
咔哒一声,猝然的豁亮反倒让周茉不适应地眯起了眼睛,缓过神来,身型清挺的青年曲着腿靠在墙边,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她眼下的乌青,轻啧了一声。
“现在有困意吗?”他突然转了话题。
周茉没太跟上他的脑回路,下意识回道。
“还好,就是腿酸。”
顿了会儿,她又找补了句:“但今天没那兴致。”
补的那句还挺坚决,楼望东眉眼划过裙摆下那双修长笔直的大腿,脸上没什么波动。
“喝点?”
周茉被那上扬的尾音勾着望向客厅的茶几,才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瓶红酒。
“你带来的?”
她问完后才发现这问题挺蠢的,于是避开了楼望东带着笑意的眼神,有些慌忙地走到茶几边,才发现红酒瓶的瓶身和软木塞上都沾了些露气。
如他所言,应该是放了些时间的。
人的神经一放松下来,感性就卷土重来,周茉望着那染着水汽的红酒瓶身,兀地忆起方才身体相贴时,他衬衫上好似也浸了凉气,与他手掌炙热的温度南辕北辙,宛若溅落水火。
她正想着,手心被一修长的指腹勾了下,下一秒,手里就被塞了个红酒杯。
“喝酒助眠。”他声音淡淡的,没什么别的情绪,“你在那没喝,现在喝点,刚好。”
周茉瞥了他一眼,见他好像真没什么别的想法,暗自忖想她在云鹤楼那会儿是否真的想歪了,以防万一,还是端着红酒杯坐在了沙发上的角落小口抿着。
酒的确助眠,但小酌怡情,大饮伤身。
周茉自知在今晚那种饭局上一旦开了戒,不免被人一杯一杯灌得酩酊,还不如直接说不喝,而现在就喝一杯,似乎
也没什么事?
她喝了半杯,脑子没醉,先上了脸,抬眸望向坐得离她十万八千里的楼望东,不确定地问了句:“你真只是找我喝酒的?”
“不然呢。”楼望东扬了些弧度,眸底闪过一抹她看不懂的光,“每次找你都只能是为了上床?”
周茉被噎住,又抿了口酒。
他们本就是情人的关系,说得不好听点就是炮友,不上床还能干点别的?
虽然心存疑窦,奈何眼前的酒实在香醇,周茉给自己倒第二杯的时候已经觉得脸有点发烫,就连脑子好像也烫了起来。
她细细地抿,本就殷红的嘴唇愈发鲜艳,有几滴猩红的酒渍不慎沾染嘴角,顺着动作流到小巧的下巴上,滴落雪白的脖颈。
门外狂风暴雨依旧,周茉却觉得手脚都温暖了起来,她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觉得有些困意了,便打算逐客。
“楼望东,你也喝得差不多了吧?外面有司机在等你吗?”
“楼望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