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邻着一层台阶,一身白裙的女人披着件单薄的外套背对着她,瘦削的背影有些眼熟,明明是最素净的颜色,却莫名觉得刺眼。
好不容易绕过醉酒人群上楼的凌知维抬起头,望向楼梯间僵持的态势,极为热络熟练地开起玩笑。
“都聚在这儿迎接我呢。”
林云琼松懈了表情,很自然地接话。
“凌知维,再晚点来,我和宥婷都把好酒喝光了。”
“害,这话说的,喝呗,爷请客。”
凌知维转头咦了声。
“诶,周茉,楼望东,你们怎么不上去?”
“周茉?”
话音刚落,却是林云琼轻柔地开口。她表情不见任何变化,依旧和煦地望向身穿白裙的女人,见她转过头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温柔地咯咯笑了。
“我说呢,谁背影这么熟悉,原来是你。”
三人走上二楼,周茉迎上林云琼绵和无害的视线,耳边是凌知维不可置信的声音。
“不会吧,云琼。你认识周茉?”
“嗯,何止是认识。”
林云琼的眼神在周茉和楼望东之间细微移动,最终随和地抚了抚自己额际的碎发,笑容温婉。
她人生得白净,无论是肌肤还是身材是一眼就能看出精心调理过的精致,一颦一笑娉婷袅娜,说话的语调,嘴角上扬的弧度,让人想起精巧的宋画吴冶。
标准的,落落大方的,无懈可击的大家闺秀。
于是,就连和人拉近距离,都显得那么好施乐善。
“我和周茉”
“可是,很熟悉呢。”
“很熟悉?”
凌知维觉得新鲜,望完林云琼又望周茉。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周茉先开口。
“不算熟,林小姐是我母亲在京市教课时的最后一位学生。”
干净、客套,简切了当。
既不会拂了林云琼的面子,又恰到好处地绕开她平易近人下的主导权。
林云琼淡笑着望周茉,还想再说什么,被楼望东打断。
他几乎是一眼没望她,转头问凌知维。
“打算在外面站多久?”
凌知维只得硬着头皮:“害,那大家都进去,别给人家挡道了。”
豪绰的包厢里陆离斑驳,凌知维订的这间主题包厢将房间设计成了维也纳金色大厅的样式,最中央摆了一架价值不菲的玉白三角钢琴,四周都有金色的大小提琴作饰。
牛皮沙发上,各路琼枝玉叶欢声笑语,投骰喝酒样样不落,洋烟洋酒撒了一地,没人愿意多看一眼。
门被打开时,沈宥婷正在打台球,她收起球杆丢给一旁的服务生磨砂,呦了声算是招呼。
“凌知维你终于来了,还以为你死外面了。”
“咦?云琼你身后是”沈宥婷眨了眨眼睛,放肆的表情收茉了些,“玺老板也来了啊,还有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
“周茉。”楼望东开口。
“哦,对,周茉。”她的脸上划过一抹稀奇,很快隐没,“记起来了,孙文荣未婚妻的高中同学,上次加了微信的。”
这次的圈子比云鹤楼那次的还要狭,周茉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包厢里的人,有熟面孔,但没见过的也不少,其中有几个在政要新闻或是豪门八卦中瞥过一眼,大多都是三代从政的凤雏麟子。
看来楼望东他们上次赴孙文荣的宴,还真算是给足高中同学面子了。
“刚到外面抽烟,正好碰着周茉在等人,就捎她上来等,”凌知维转头问这次宴会的主人公,“云琼,没关系吧?”
林云琼笑:“当然没关系。”
沈宥婷则皱了皱脸,一脸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这小子只有对美女这么好心吧。
“那周茉,你要坐哪?”
她理所当然地把周茉当成了凌知维准备下手的目标,语气有些轻浮。
周茉听出了沈宥婷口吻中的意思,垂眸勾起一抹轻笑:“反正也是无聊,和沈小姐打一局?”
沈宥婷的表情微微一愣。
缓缓地,她挑了眉,洒脱地应了句:“好啊。”
凌知维本来也想凑热闹,奈何被一帮兄弟押着灌酒,本就是熟人局没什么避讳,很快喝得东南西北都找不着,耍起酒疯引得哄堂大笑。
沈宥婷一开始只是抱着随便玩玩的心态,直到又一个彩球被周茉击入袋中,球袋晃动,表情显得微微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