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的职位,工作时间比一般员工有弹性,不过忙起来,想偷懒也偷不着,加班比一般员工也加得多。
不过熬一个通宵,透支性地处理完工作,换来两天的休息,周茉觉得挺好。
她想,她是一个喜欢先苦后甜的人。
不是有句话说,只有吃过苦的人,才懂得甜的滋味。
但是又有人说,这是一个谎言。
能吃苦的人,生活里便只有吃不完的苦,甜只是希望中的一个胡萝卜。
你以为吃完苦,就能吃到那个胡萝卜,事实上你永远被那个胡萝卜吊着,永远吃不上。
回家的路上,周茉胡思乱想了一阵,忽然觉得胃有些不舒服,有种苦泛上来,灌满口腔。
她曾经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和楼望东在一起之后,因为那点喜欢,她不停地妥协,不停地让步,最后生活总是围着楼望东在转,开口闭口都是楼望东。
楼望东就是她希望中的胡萝卜,可是他吊着她,迟迟不谈结婚,不给她胡萝卜。
她提出分开,说要冷静一下,其实是退守到自己最后一点点的骄傲上,逼楼望东主动求婚,给她想要的那点甜。
可是真的结婚了,又怎么样?
如果再遇到楼望东欺瞒自己的事,她是不是再没有退守的余地?
周茉的家,在春江花悦,是一个新小区,物业环境很好,虽然比不上泰禾御那么高大上,但四周很有生活气息,最重要的是离电视台只要二十分钟的车程,比楼望东家近一半。
是以前她家老房子拆迁置换来的。
大楼进去,一梯三户,电梯到18层,东边和中间两户都是她家。
中间那户面积小一些,简装,用来出租,东边套面积大,精装修,自己住,三室两厅,三世同堂都没问题。
但就周茉一个人住。
她是独生女,几年前父亲升职,调回溪口镇老家当初中部校长去了,母亲也申请调职,跟他一起去了,父母两人将老家的自建房翻新成了别墅,住得比城里自在。
不过最近这个家里,周茉也不孤单,她有个伴。
江溪月从外地回到柏城,暂时没有落脚处,周茉借了个房间给她,让她安心住。
两个人从小就要好,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同一个学校,关系情同姐妹。
这会儿,周茉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江溪月不在。
周茉打开冰箱,随便找点吃的,填了填肚子,便去睡觉了。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炽烈的日光透过窗户玻璃和轻薄的窗帘,将房间焖烤成小火炉,周茉满头大汗,口干舌燥。
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开空调了。
起床,去厨房给自己倒杯水,连喝了几口,才缓解了些。
耳边传来洗衣机的声音,周茉才发现江溪月回来了,正在洗衣房洗衣服。
两人好几天没见了。
周茉白天上班,江溪月则是夜猫子,两人作息正好颠倒,同时在家的时候不多。
在周茉眼里,江溪月是个传奇。
江溪月小时候被拐卖,辗转多个家庭,虽说经历坎坷,可她不折不挠,活得身心健康,自在潇洒。
回柏城之前,她在榆城有一家美食店,做深夜主播。
原本做主播只是顺带,给无聊的深夜添点料,没想到这个料滋味极好,将她带火了,短短几年时间,圈粉上百万。
现在,和她一起生活的奶奶年纪大了,想落叶归根回柏城,于是江溪月送她回来,顺便尝试在柏城寻找新的商机。
如果寻到,她就有可能留在柏城。
周茉挑挑细眉,挤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对闺蜜说:“柏城肯定比榆城好,柏城有我们这么多好朋友在,对吧?”
意味深长的“意”,特有所指。
指的是傅若瑜。
傅若瑜和楼望东是发小,也是她们的高中同学,和江溪月之间的关系有点儿微妙。
周茉看破不说破。
那天她俩在酒吧,楼望东是怎么找上门的?
江溪月发朋友圈,她是知道的,但楼望东并没有江溪月的微信,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傅若瑜。
江溪月抿唇笑,左唇角牵起一个梨涡,举双手坦白:“我有天去医院送外卖,这么巧碰上了。”
高中时,周茉他们那一届有个稳如泰山的学霸,无论考什么都是第一,那个人就是傅若瑜。
傅若瑜高考考入北大医学部,本硕博八年毕业,现在是名脑外科医生。
周茉见闺蜜云淡风轻,偏要激将她:“碰上了就碰上了,怎么还加上微信了?我和他这么熟,还没微信呢?”
江溪月笑着弯唇,梨涡漾开一圈绯红色涟漪。
两人难得一起闲在家里,江溪月从冰箱里拿来桶装的冰淇淋,两人窝在沙发上,彼此懒洋洋地靠着,说悄悄话,聊心事。
这一说,说到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