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意过来,就为了请我去画展,给一个小姑娘撑场面?”
“三哥,我答应外婆下午过去一趟,实在抽不出身。”裴寒往后轻靠在沙发椅上,轻轻扯了扯薄唇,“你总不希望外婆她老人家失望。”
楼望东墨色的瞳孔阴沉不定,房间里的空气都像是安静了。
裴寒却像看不见他变冷的眸色,低声说:“你也知道,裴季这些年不省心,一直想着白家那个。本来这种事我不想管,但他是我弟弟。”
“再说,我见了周茉,那小姑娘单纯无辜,不该受这种牵连。可以的话,能帮她一次是一次。”
单纯、无辜几个字,让楼望东差点冷笑出来。
他眼前浮现出那天在走廊里,看似柔软怯懦,却实则胆大妄为的女孩。
楼望东掀起眼皮,淡淡看向对面那位以清心寡欲著称的表弟,“裴寒,你眼睛没问题吧?”
裴寒默了默,不在意他讽刺的话,只低声说:“三哥,我看人一向很准。”
楼望东挑了挑眉,神色淡漠起身。
“我很忙,不去。”
“可能是没看习惯。”他嗓音散漫,眼底压着的燥意更多。
从前不需要他主动开口,周茉总会善解人意地穿白色的长裙,留长发。
她很少有像今天这样,不在乎他的喜好。
“哦,大概是吧。”周茉轻轻点头,假装自己听不懂。
从高中后,她就不习惯穿这么短的裙子。但她以后,也不想穿素淡的长裙了。
她刚想说什么,一辆墨绿色的跑车停在了她们面前。
裴季一只手搭在车窗边,偏头唤她,“上车,走了。”
周茉来不及细想,礼貌跟裴老太太道别,就绕到另一边拉车门。
“臭小子,你这开得是什么车?”老太太这时的注意力,全被裴季那辆墨绿色的跑车吸引。
她看到那绿油油的颜色,直摇头,“都要订婚了,哪有人把车子染成这种颜色的染这么绿,你非得给自己找晦气!”
周茉悄悄看裴季。
她其实也觉得绿色的寓意不好,马上要订婚了,开这个颜色的车,好像不太吉利。
可裴季压根没搭理裴老太太,他侧身帮周茉系好安全带,懒散地挥手,“奶奶,我还有事,先走了。”
“臭小子,你给我回来”
回答她的,是已经远去的轰鸣声。
裴老太太气得招来助手,“张秘书,你明天去他那儿,把车子给我拖走!他要是不肯,你就带人过去把车子喷成其他颜色。”
说什么,她都不会允许裴季开着那么绿的一辆跑车招摇过市!
不远处,限量版的黑色劳斯莱斯正缓缓开入雨幕。
楼望东刚结束一通工作电话,放下手机,正好透过暗色的车窗看见酒店外那一幕。
秘书戴辰低声询问:“先生,前面那位好像是裴家的老太太,她今晚知道您也在,特意派人送了礼物过来。要见一面吗?”
“不了。”一种难喻的禁忌感。
周茉呼吸微顿了顿。
多年学画的经验,让她对人体轮廓几乎是职业病般的敏感。
总觉得这个背影有些过分眼熟了。
恰好这时,听到声响,男人漫不经心瞥来一眼。
一张冰冷熟悉的面孔就冲击了周茉的视线。
黑色短发下,男人的眉骨依旧深邃,凌厉立体的五官像是她学生时代亲手描摹过无数次的大卫雕像。
优越完美。
只是鼻梁上架着的那一副金丝眼镜,将记忆中锋利危险的眼神淡化。
少了锐意寒凉,多了儒雅尊贵。
扑通
周茉听到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动的声音。
下一秒,是裴老太太的声音——
“小茉,快过来,见见楼先生。”
楼望东语气冷淡。一周后,裴季要订婚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市的世家豪门圈。
裴家的名气和家世自不必说,但听说裴季订婚的对象叫周茉时,还是有不少人提出疑问。
周茉是谁?
他只是和裴寒关系近,裴家其他人还不值得他费心。
正准备让属下开车,一张胆怯羞涩的鹅蛋脸,突然毫无预兆从脑海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