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邱秋是我……”
电话对面,韩大娘紧紧地抱着那一包棉鞋、羊毛袜,哭得泣不成声。
电话室的小阿姨递了张卫生纸给她,在一旁劝道:“大娘你别哭了,有话好好说嘛。”
“您在哪?”
“呜……电话室……”
“好,您把电话给小阿姨,我跟她说两句。”
韩大娘呜咽着把话筒塞给小阿姨:“邱秋跟你说话。”
小阿姨没少从带着孙女下楼来玩的韩大娘嘴中听说过邱秋的大名,握着话筒紧张了一瞬:“喂,你好。”
“你好,我是邱秋,韩大娘你认识吧?”
“认识、认识,我们经常在一块儿玩。”
电话上不显示来电的号码,邱秋猜测道:“你这是老公房小区入口处的电话室?”
“对。在小区入口左边。”
“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韩大娘,我这就过去。”
“好。”
“谢谢。”挂了电话,邱秋扯下头上的毛巾,拨了拨水湿的头发,转身回屋换衣服。
林秋芳不放心地跟着道:“咋了,出什么事了?”
“应该是闹矛盾了。”以前也没少闹,这还是韩大娘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邱秋打开衣柜,找衣服,林秋芳从卫生间拿出吹风机,拉了人坐在妆凳上给她吹头发。
昭昭被念秋抱走了。
航航陪景天去了。
家里的警犬明明每年都要回部队复训半月,上周刚被后勤部军犬训练队的小战士来家带走。
“褚辰不是送人去了吗,”林秋芳不解道,“有什么问题他不能解决?”
林秋芳话音一落,便听到了楼下的汽车声。
邱秋笑笑:“呐,回来了。等会儿我跟褚辰过去,你早点睡吧。”
林秋芳应了声,帮她把头发吹个九成干,收起吹风机往外走,与进来的褚辰打了个照面,两人互相打了声招呼。
邱秋用手拢了拢发,开始穿衣。
褚辰看她脱下睡衣,露出一身细白肌肤,不觉呼吸重了几分,刚要伸手,邱秋拿起秋衣套上了,然后是秋裤。
褚辰一愣:“要出去?”
“嗯,韩大娘打电话过来,哭得泣不成声,你陪我过去看看。”
褚辰一屁股坐在妆凳上,跷着二郎腿,托腮看她继续往身上套了件大红的高领毛衣,将一张小脸趁得莹白,“我刚才过去还好好的,怎么了,跟儿媳吵架了?”
“应该是。”邱秋找了条黑色直筒厚条绒裤子穿上,戴顶绒线帽,拎上大衣,“走吧。”
褚辰起身,手一动揽上了她的腰。
两人相拥着往外走,老太太听到动静,打开门询问道:“这么晚了,约会去啊?”不怪她这么想,最近街边开了很多小舞厅,多是情侣过去,点杯咖啡或是一杯酒,两样甜点,在眩晕的灯光下,跳跳舞、谈谈情,多浪漫啊!
“嗯,约会去。”褚辰懒懒散散道。
邱秋捏着他腰间的软肉拧了下,刚要说什么,只听老太太笑道:“去吧去吧,好好玩儿。”
邱秋要说的话咽下了,转头笑道:“我们走了,您早点睡。”
老太太扶着门朝两人欢快地摆摆手。
下了楼,两人坐上车,朝老公房开去。
“你刚才见韩大娘了?”邱秋坐在副驾驶室位上,偏头看向丈夫。
“嗯,站在楼下等韩鸿文他们回家。”褚辰看眼妻子微蹙的眉,伸手抚了抚,“鸿文的职位有变动吗?”他走前韩鸿文是军医院初级职称医生,基本工资56元。
家庭矛盾叫褚辰看,多是钱引起的。
“夜校毕业,经过几年的努力,去年十月已升任主治医师(中级),一个月84元,加上其他补贴,一个月能拿100多点。”副食品价格每月补贴8元;粮价补贴4元;工龄补贴,每工作一年补贴0。5元;其他补贴:如洗理费(2元月)、书报费(2月)等。
光靠基本工资养家是有点捉襟见肘:“80年,他不是跟我合出过一本《特殊病种治疗案例》吗,买房时,他拿了些基本稿酬,后面的印数稿酬每年分成有七八千左右(全书38万字,书的定价6。5元,每年最少印8万册),他分五分之一,我每年给他1500元左右,四年下来,正好6000元。”
“邱秋,你少算了一项。”
“嗯?”邱秋疑惑地看向褚辰。
“结婚礼金。”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就他所知,史大华当时就上了500元,史博荣是史家大房的长辈,上了1000元,又代两个儿子各上了500元,再加上两人各带的助理,每人上了100元,这便是2700元。
还有虽没过去,却也让人随礼的李经纬、宋长华、褚泰等人。
粗粗一算,四五千是有的。
邱秋沉默了,这么多钱要是有心,怎么不能在他家附近或是在他们小区给父母买套房居住呢?
韩大爷六十多岁的人了,为什么还不退休,在月亮湾大队担任着会计,风里来雨里去地拖着伤腿忙碌着帮忙收山货、卖药材?还不是想着多少挣一点,为他减轻点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