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尔伦终于放松了些,手也放下来。
“而且,左拉也没有嘲笑我,”他抿了抿嘴,还是实话说道。
“我只是在考虑我们结婚的可能性。”
这句话令兰波的身形一顿,转头看向他。
“现在考虑这个还太仓促了,保罗。”兰波轻声道。
魏尔伦怔了下,反应很快,甚至连声音都带着点止不住期待的上扬。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也考虑过吗?”
“……嗯。”兰波没有否认。
“那具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可以?”魏尔伦追问。
“这是一个秘密。”
兰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视线移开,“毕竟,惊喜不能提前说出口,才叫做惊喜。”
“……你好像在敷衍我,就像阿纳托尔敷衍左拉一样。”
魏尔伦没有接受这个解释,反而显得有点气闷。
“该不会要等到十年或者二十年之类的时间才可以吧。”
和玛丽·雪莱相处过一周,他的性格好像也被影响了一点,会用更坦率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情绪了。
他以前都是跟着兰波有样学样,而后者偏偏是情绪波动比较隐晦的类型。
“没有那么长。”
兰波哑然失笑,“我自己也等不及。”
怎么会是十年或者二十年?他只是想要等一个比较特别的日子。
……没错,是手札里所记载的,魏尔伦背叛他的那天。
如果那天没有依照手札里的记载,魏尔伦站在他的身后,朝他开出那一枪……
或许,那就是他已越过死亡之线、与对方一同走向往后余生的证明。
倘若说刚得到手札的兰波对里面所记载的未来是惊诧与怀疑,那么,如今的兰波已开始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不论是谁出于任何目的,将这本难辨真假的手札交到刚入职DGSS的他手里,兰波都想要证明给ta看。
那个仅剩下背叛与死别的故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他拒绝接受,且绝不向那个荒诞的结局妥协。
粗略算下时间,还有一年。
兰波闭了闭眼,没有再继续讨论结婚的事情,而是忽然对魏尔伦问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如果你没有成为政府雇员,会想做什么?”
跳跃性太大,令魏尔伦有点不解的眨了下眼,但还是乖乖回答。
“可我现在已经成为政府雇员了……只能继续做下去吧。”
“那就假设你以后和我一起退休,没有其它工作或任务需要你了。”
兰波温和的改口道,“会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吗?”
退休之后吗……魏尔伦确实没想过那么久远的事情。
何况,他已擅自决定将未来的人生与兰波绑定,无论对方到时候想去哪里,他都会毫不迟疑跟上去。
眼下忽然要他思考几十年后的退休生活……等等。
魏尔伦的鸢眸微亮,透出一点雀跃似的开心。
既然兰波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说明兰波确实是想要与他结婚的吧?所以才会找他商量以后的生活。
兰波看着魏尔伦低头认真思考了许久,才慢慢开口道。
“想在郊外拥有一块地,种些品种不同的花。”
“到时候,还可以泡些花茶,你一边喝一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如果还感觉冷,我就在你面前放一个燃烧着木头的炭盆——虽然在太阳底下点火取暖会有些奇怪,但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也不用担心外人打搅……”
“要是花开得旺盛,我们还能剪下一些漂亮的花枝,扎成花束去卖;当然不卖也可以,如果看见顺眼的路人就送给他,或许能让对方开心很久……”
听着听着,兰波仿佛同样能看见魏尔伦在脑海里构想的那些画面,随着那一字一句描述而流露在眉眼间的笑意柔和而真实。
比起繁华的都市,魏尔伦更喜欢乡下的田野,喜欢那些随风摇曳的铃兰、栽满庭院的鸢尾、喜欢洋梨与雪橙的汁水香气、喜欢漫天闪烁的明亮繁星。
“那我得努力工作了,”
听着听着,兰波笑起来,用半调侃半认真的口吻对他说道,“得多攒些养老钱才行。”
“我也会一起攒的。”
见兰波没有反对他的想法,同样感到分外开心的魏尔伦也向对方如此保证道。
他甚至为此感到迫不及待,想要那一天快快到来。
但没过一会儿,兰波又察觉到魏尔伦有点恍神,似乎因为刚才的话而想起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