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灾星的根源,就在这太和殿中。
此言一出,整座大殿的空气仿佛被抽干。
珠帘后,皇帝赵惇握住龙椅扶手的手,指节已然白。
百官噤若寒蝉,惊惧的目光在徐无道与那根五爪金龙盘柱之间来回扫视。
就在这凝固的死寂中,殿外响起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
“北凉王,徐骁,觐见——”
随着内侍尖锐的唱喏,一个身着蟒袍,面容沉凝如铁的身影,大步跨入殿中。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到大殿中央,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最终落在了那个仙风道骨的“徐忘机”身上。
那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徐骁躬身,递上一份染血的奏折。
“陛下,北莽边境急报。自‘天外之心’异动后,其国师一脉与皇族内斗不止,边境防御形同虚设,已有数万流民溃兵涌向我离阳边关,臣请陛下派粮草军饷,以稳固国门!”
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金戈铁马的杀伐气。
立刻,一名御史站了出来。
“徐王爷此言差矣!北莽内乱,正是我离阳休养生息之机,何需增派粮草?依臣看,王爷这是危言耸听,意图骗取国库钱粮!”
“放屁!”
另一名武将拍案而起,“北凉三十万铁骑为国守门,将士们在冰天雪地里流血,你们这些文官在京城安乐窝里放几个臭屁,就想让边军饿着肚子打仗?”
朝堂瞬间乱成一锅粥,熟悉的争吵声再次响起,暂时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灾星”之说抛在了脑后。
“都静一静。”
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缓缓从珠帘后走出,手中拂尘一摆,压下了所有嘈杂。
他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徐无道。
“徐真人既然能洞悉天机,不如就算一算,徐王爷此番言论,究竟是真是假?”
这个问题,毒辣至极。
说真,便是坐实了徐骁“勒索”朝廷。
说假,便是当面打北凉王的脸。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徐无道身上。
徐无道闭上了眼。
片刻后,他睁开双目,眼中一片空明。
“真假,已不重要。”
他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说出了一句更石破天惊的话。
“贫道所见,三日之内,北莽必有使团星夜入京。非为战,而是为‘降’。”
他顿了顿,补上了最后一句。
“但他们所降,非为离阳。”
轰!
这句话,比徐骁的军情更具爆炸性。
北莽要降?
降的还不是离阳?
那他们要降谁?这天下,除了离阳,谁还受得起北莽的“降”?
皇帝赵惇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
就在满朝文武震惊失语之际,一道极细微,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波动,传入了徐骁的耳中。
那是方士一脉失传的秘术,“心语咒”。
“爹,吴素的线索在北莽,孩儿无恙,配合我。”
徐骁那古井无波的身体,出现了微不可察的一震。
随即,一股滔天怒火从他身上爆而出。
他猛地转身,指着徐无道的鼻子。
“妖言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