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温润如玉,病弱无力,不过是他在不同场合选择的面具而已。
盛璟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放缓了语气,柔声道:“若真要探查宣华公主的金矿,需要潜伏到金矿里面,这太危险了。”
“而且,清羽,你有没有想过,一旦我们暴露,不仅自己身陷囹圄,宣华公主走投无路之下,一定会全力反抗,若是未能及时炸毁堤坝,我们愧对洛邑的百姓。”
顾清羽没有再坚持,盛璟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为了收集宣华公主的罪证打草惊蛇,是因小失大了。她们本来的目的只是想查清楚宣华公主到底在做什么,或者说宣华公主做的事情是否会影响泄洪。
但是没有哪一个决策是万全的,所有的决定都有利有弊,只能看做决策的人怎样选择了。
“如果不再继续调查这件事儿的话,明日要回斫县吗?”
“嗯!”盛璟微勾起唇角,忽明忽灭的烛焰,更衬得他面色如玉。他笑里带了几分狡黠,“我猜有人应该已经寻疯了吧。”
——宣华公主
刺杀没有成功,宣华公主定然不会就此收手。
接下来,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其他手段,总归宣华公主不会放过他们。
与其在盛怒的宣华公主搜捕下躲避六日,还不如出动出击,至少掌握一丝主动权。
顾清羽无奈的想,反正她和盛璟这次是逃不掉要对上这位传说中的公主了。
公主府
不出所料,尽管盛璟故布疑阵,把大部分暗卫调去岳临的住处,也只是短暂的迷惑住了宣华公主。
第三天夜晚,他们刚回到落脚的小院,就被重兵就团团围住了。
此时他们孤身到洛邑的弊端显露无疑,明面儿上的力量只有几十个暗卫,如果这个时候宣华公主彻底翻脸,在重兵的围剿和宣华公主盘根错节的势力之下,他们想要脱身会非常困难。
但幸好,在一次刺杀失败之后,可能是出于摸不清他们实力的原因,也可能有别的目的,宣华公主暂时放弃了使用武力。
当夜。
轰隆隆的锤门声震碎了夜晚的寂静,在盛璟的示意下,流枫握紧了腰上的剑,吱呀一声打开院门。
院外围着的是宣华公主的私兵,举着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下,铠甲泛着冰冷的光。
领头的人四十余岁,国字脸,声音十分洪亮,“主人何在?”
流枫站在院门口,右手握着剑柄,眼神冰冷的仿佛在看死人。暗卫虽然人数少,但都是最精锐之士,埋伏在院落的四周。只要一个信号,他们将拼死护卫公子和顾小姐离开。
但没有——
夜色下,盛璟穿着月白的锦袍,初春天气,他却好像依旧十分畏冷。他走得很慢,身侧,顾清羽一手提着剑,一手握着盛璟的手。
在月下,仿佛坠入凡间的仙人,翩翩连袂而来。
“我是这院落的主人,请问将军有何贵干?”盛璟堪称温润有礼的问道。
比预想的好很多,王恢心里直犯嘀咕。按照宣华公主给他的画像和信息,他搜捕了好几天才寻到这个院落。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宣华公主寻这位公子是做什么的,但是根据他以往的执行的任务来看,八成是看上了人家的好颜色。
想到这儿,王恢心里一声叹息,真是造孽!这公子,瞧着还是个有妇之夫。
王恢清了清喉咙,拱手朗声道:“这位公子,宣华公主想请您进府一趟。”
看盛璟没有动,他又催促道:“公主召见,不可耽搁,我劝公子识时务,这就走吧!”
盛璟向前走了几步,但依旧站在门槛的边缘,“在下近日都待在家中,并无任何不妥之举,不知公主,为何突然召见?”
没出门?王恢心道,这小子真是够倒霉的,躲在家里都能被公主逮到。嘴上却哼了一声,不耐烦道:“在下不过是个听吩咐办事儿的,我怎么知道原因?嘿!我说你小子,再磨磨唧唧就别怪我动手了!”
“那,可否容在下稍作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公主府什么没有?”王恢断然拒绝,他可见多了想趁机拖延时间,还有想翻墙跑的,都是徒劳无功,还净耽误事儿。
两个士兵急着露脸儿立功,上前就要挟持着盛璟。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人一脚踹了膝盖。
仿佛被铁锤击打一般,两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王恢登时握紧了手里的剑,这时他才认真注意这公子身旁的女子。
她穿着简单的青衫,面容明丽,眼波流转之间,却隐隐露出肃杀之气。
女子站姿挺拔,身板挺直却不单薄,不像那些贵妇雍容的、用戒尺量出来的端庄,反而充斥着凝重的望之臣服之感。
王恢看得心里一惊!别人或许只会觉得这女子气质不凡,但他十五岁参军,从军二十余年,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再清楚不过,这女子,身上是锋芒毕露的军人气概。
想到这儿,王恢摇摇头,按下心里那点儿蠢蠢欲动的蠢念头,——鬼知道是不是自己犯癔症了,在这长公主府待久了,原本的直觉都不靠谱了。
“我们自己走!”顾清羽冷冷呵斥。
自己走就自己走,只要把人带回公主府就行了!王恢招手示意收兵回府。
公主府。
宣华公主已经静候良久,她翻来覆去衡量了两天,依旧没有拿定主意到底该如何处置。
元家欺人太甚!她每年给元家贡献了金矿超过五成的利润,可如今元家把盛璟这个烫手的山芋往这儿一丢,这是要置她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