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尽了全力,也做不到这个旁人眼中简单无比的动作,笨重的羽绒服让他原本就不够灵活的身体显得更加掣肘。他在零下十几度的雪天,竟然出了汗。
最终,他从轮椅上倒下,幸而许佳宁及时发现,上前扶住了他。
“南星哥,你可以告诉我呀,干嘛做这么危险的事?”许佳宁心有余悸地问他。
而他冷着一张阴郁的脸,扶着轮椅朝后退了退,闭上眼睛道:“回家吧。”
气氛瞬间冷淡下去,不尴不尬。
许佳宁能感觉出陈南星心情不佳,也就没再多言,推着他往陈家那栋住宅楼走去。
他们进了门,回到房间,段静秋还在和陈叔老两口说说笑笑,问起他们出去玩得开不开心。
而陈南星不发一言,只给许佳宁递了个眼神,默默回了房间。
许佳宁担忧陈南星的状态,简单回了长辈们两句,就追进了他的房间,关上门。
“以后你别来了。”他将自己背过身去,全身都笼罩在窗帷的阴影里。
“我这种废物,还是不见的好。”他道。
许佳宁想,人情绪上的崩溃,有时只在一瞬间,但又是长久以来堆叠积压而成的。
肢体上的残疾,是一道可以移动的疮疤,移进人心里,强大的自我厌恶足以将人摧毁。
后来许佳宁回了家,专心中考,确实也不曾再来了。
再后来,就是现在。
许佳宁敲了敲门,门内一开始没有动静,几分钟后,她才听到里面那道低沉且带压抑的男声。
“谁?”
许佳宁靠在门口:“南星哥,是我,许……”
名字还没说完,卧室的门开了。陈南星坐着轮椅过来给她开了门。
“还以为你以后真不会来了。”陈南星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心悬许久终于落地的庆幸,也带着见到许佳宁后的雀跃。
许佳宁心里暗想,这人可真有意思,过年时自己提了让她别来,现在却又显得怅然若失。
可转过头来细想,倒也理解他的落寞与孤独,于是收起心中的不快,温声宽慰:“前段时间我在忙中考,也怕贸然上门打扰到你。”
“也对,你在忙学习。”陈南星终于笑了下。
许佳宁正找地方坐下,余光瞧见了他的笑,她才意外发现一个人如果长年累月都阴郁着,偶尔笑时,脸上的肌肉线条都有些生硬,像是被冻僵了。
“我听我爸说,你考去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宁远,是吧?”陈南星问。
“嗯对。”许佳宁点头。
或许真是太久没见了,许佳宁说不出太多主动的话,只有被动的一问一答。
陈南星也意识到了,眼神里闪过愧疚:“佳宁,是不是上次我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