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人是周正霖,他得了消息就过来了,作为朋友来看他一眼。
祝京南问他:“刚才门外是谁?”
周正霖站在窗前,双手插进口袋里,说:“没谁。”
“香港女人心是不是都这么狠?”
祝京南扯唇笑了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周正霖还真算是半斤八两。他预见自己今天会见到很多人,但这些人群中永远都不会有宋湜也。
他在房内,她在门外,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层厚障壁。
周正霖转过身,把手机掏出来回了几条私人消息,突然说:“你还记得前一阵子我跟你说的那个赵小姐吗?就你姥姥带出来的那位赵老师的女儿,连着好几天跟我问了你的情况,人家下午来看你。”
祝京南下了床,从沙发上把手机捞起来,随口应道:“不记得,不见,你再拉皮条也滚。”
“这场车祸怎么就没能把你脑子收拾一下?你念着人家,人家心里可连你半个地儿都没有。再说,趁着你闺女还小不认人,说不定还管人家叫妈呢。”
祝京南从沙发上站起来,推上周正霖的肩膀。
“欸,你干嘛?”
祝京南冷着一张脸,一直把人推到病房门口,还贴心地按着门把手将门打开,将周正霖推到外面,说:“回见了您。”
周正霖一个字没能蹦出来,老老实实吃了一个闭门羹。
他回头,多多被钱正遥抱在怀里,戴着一只小口罩冲他笑,他捏捏小姑娘的脸:“你爸妈一个赛一个的奇葩。”
钱正遥把他的手拍下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说什么呢?孩子听得懂。宝贝儿咱们不理他,咱们去看爸爸。”
“京南哥,看我带谁来了?”
祝京南从手机里抬起头,病容里总算带了点笑,他从钱正遥怀里把宝宝接过来,贴着额头狠狠亲了两下,一眼就看见女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他一直无波无澜的心,突然就有那么一点痛。
昏迷的几天他并非全然没有意识,临近清醒的那一天,他耳畔的声音很乱,好像回到十年前的北京,宋湜也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谁准你这么叫我的?”
他那时候只是想逗逗她,听说钱姨的女儿文静内向,没想到一上来就这么跋扈。
他耳畔还有很多声音,嘈杂,令人心里乱糟糟的,但在一瞬间都变得无比安静,一声婴儿啼哭,一句软糯糯口齿不清的“爸爸”。
多多第一次喊爸爸是八个月的时候,那天是周一,他下了班去岳母家接女儿,小丫头扑进他怀里,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声,他的眼睛一瞬间就红了。
钱正遥说:“多多几天没见着爸爸了,今天一早还哭了。”
“是吗?我看看眼睛,是有点儿红,这么想我?”
多多一听他打趣,小腿一蹬,害羞地趴到他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