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湜也强迫自己抿了一口水,她的嗓子哑着,开口有些艰难:“你去看过听白哥了吗?”
钱正遥摇摇头,有人在她来之前告诉她不要跟宋湜也说细节,但木已成舟,她迟早要知道的,与其再伤心一次,不如趁着现在还麻木,将事实告诉她。
“没有遗体告别会,我也没来得及去看。听白哥的遗体今天送去火化了,过一阵子办葬礼。”
“秦阿姨怎么样?”
钱正遥叹气:“不是特别好,她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不是哭晕过去,就是说很多胡话。”
“祝叔叔也病倒了,现在祝家上下乱成一团。”她微微起身,抱住宋湜也颤抖着的肩头,“阿也,你要好好的,好好养伤,大家都需要你。”
宋湜也牵扯起一边的嘴角,眸中尽是淡然,她握住了钱正遥的手:“我会的。”
彻夜未眠的整个晚上,宋湜也完全冷静下来,她要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封起来,只露出一副坚不可摧的躯壳。
她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要查出来计划这场车祸的幕后凶手,要替祝京南和祝听白维持住祝家,她还要等祝京南平平安安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会永远等着他。
“祝京南怎么样了?”
钱正遥欲言又止,她进病房之前先去问了祝京南的情况。
一直到凌晨三四点,抢救室的灯才熄灭,祝京南被推进重症监护室。
“遥遥,你直接告诉我就行,我现在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钱正遥咬咬牙,全部说了出来:“左臂骨折,前额有撞击伤,刚送到医院的时候失血过多休克伴随心肌衰竭,姨妈请了心内最好的专家进行手术,但现在仅仅是维持生命体征,心跳微弱,没有转醒的现象。”
钱正遥自己都不忍心说出来,仍然隐瞒了一点,医院在六个小时之内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情况不容乐观。
祝京南受了外伤,但内伤并不严重,唯有心脏的问题,遭受剧烈撞击之后心脏负荷过载。
宋湜也记得他这两年心脏的问题好了很多,如果不是因为这场车祸,怎么至于到这个地步。
她从那辆奔驰车驾驶员的眼神中就知道,这场车祸本来就是冲着她来的,祝听白的死是因为她,祝京南的伤也是因为她。
一切都因她而起,而她现在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
本来受重伤的人应该是她,本来应该死的人也应该是她。
宋湜也蜷紧了手上的被子,隔着一层棉布,她仍然能感觉到指甲嵌进血肉中的疼痛。
这种疼痛警告她,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劝她打消放弃生命的念头。
宋湜也喝了一口水,她主动拿起筷子,很努力地往口中塞饭菜,味觉似乎失灵了,她尝不出味道,只是强压着恶心在机械地进食。
她需要摄取能量,她需要快点好起来。
钱正遥根本不忍心看下去,一个人伤心欲绝到这种地步,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慰,只能小声让她吃慢一点。
宋湜也都吃完了,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模样有多狼狈,却只是用手指梳了梳发,拿纸巾擦嘴,掀开被子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