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湜也第一次见到祝京南那年,他十八岁。
别人说的坏脾气,她在初见的时候就见识到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像根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他不能坐飞机,同龄人寒暑假各地旅行的时候,他只在天津北京两地来回,因此他对北京城比任何人都熟悉。
宋湜也对北京的熟悉,完全来源于这个他。
他明明是别人口中说的坏脾气,却从来没跟她红过脸。
许多年后宋湜也突然意识到,也许一开始外婆告诉她很好的祝家哥哥,本来就是祝京南。
那年也是夏天,他高考结束,小姑娘穿着一条绿色缎面吊带连衣裙,捧了一大束红玫瑰挤在一大群接孩子的家长里等他。
烈日炎炎,照得她皮肤白的发光,她没撑伞,戴了一副墨镜遮阳。
别人是家长来接,送花也只是送向日葵,祝京南没有人等,只有她翘首以盼。
他从考场出来,下意识地朝着人群看。
他起先知道不会有人等他,姥姥姥爷年纪大了也经不起折腾。
是临考前,长辈们都不别人打扰祝京南,小姑娘洗完澡蹑手蹑脚从家里出来,穿着睡裙翻窗爬进他的书房,说:“祝京南,你高考完,我来接你吧。”
已经没什么可复习的了,他没睡是在玩游戏,顺手替她把挡在眼前的刘海拨开了,说:“那么热,别来了。”
“我就来!”
她的声音高了一些,祝京南生怕被人发现,用手捂住她的嘴。
她两只手抓着他的掌心,眼睛一眨一眨,像一只小狐狸,把声音压低了:“说好了啊,那天我来接你。”
那天晚上宋湜也不想偷偷跑回家了,于是在他的书房里睡觉。
他的书房和卧室是相通的,中间只有一个镂花置物柜相隔。
宋湜也这么说,祝京南其实没有当真,小姑娘想一出是一出,那时候正认识新朋友呢,指不定第二天就把说的话忘了。
但他还是期待了一下。
就是那么期待的一眼,他本来打算从学校小门离开,改变了计划走向她。
宋湜也第一时间就看见他了,她跳起来向他招手:“祝京南!”
祝京南给她撑伞,睨了一眼她的花,冲破视线的艳丽的红,符合她的风格。
阴影之下的两个人挨得很近,他逗她:“你听没听过,红配绿,赛狗屁?”
宋湜也看看怀里的花,又看看自己的裙子,她买花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她天生具有诡辩的能力:“你居然敢质疑我的穿搭!祝京南你好没品位啊!”
那束花本来是送给他的,但按照他们的关系,他抱着又不是那么回事,就一直捧在她怀里。
“你司机在哪儿呢?”
宋湜也摇摇头:“我没让司机送我,我自己打车来的。你也没让司机来啊?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走回家啊。”
“你傻啊,打车来不能打车回去?”
他依然在逗她,祝京南刚满十八岁就抽了一个月时间去考驾照,他自己开车来的学校,车子就停在不远处。
“哦。”宋湜也转着眼珠子,不知道又在憋什么念头,“我看别人说,你们高考结束了都得疯玩,回家多无聊啊,别回家了,我们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