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遗传基因合衬的结合体,一式两份的彩超,从四个月到九个月,他每一份都看过,那些封控中的日子,他看不见她,连问一句的勇气都尽然缺失。
宋湜也侧躺着,依然留给他一个蜷起的脊背,并不打算说话。
病房门虚掩着,客厅里传来几人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钱诗的声音:“阿也醒了吗,睡了快一整天了,要让她起来走一走。多多呢,月嫂给她喂过奶了吗?”
多多的小名叫钱多多,是钱诗在她出生之前就取好的,言简意赅。
宋湜也当时还笑钱诗,一个文雅半辈子的高级知识分子,给孙女取的名字这么俗气,不过转念一想,直白的名字也好,隐晦的名字也罢,长辈给孩子取名,总是抱有美好期待的。
多多的名字取得很早,她刚怀孕没多久,就和祝京南挑选孩子的名字,说好了大陆的户口跟祝京南姓,香港的户口跟她姓。
那时他们还相爱。
宋湜也思来想去,怎么也选不好,祝京南说:“叫祝颂好不好?”
她拧眉:“祝宋?这也太草率了,你一点都不用心。”
“一声承平雅颂声,哪里不好?”
这是祝京南以前学书法的时候背过的句子,本来也不算广为人知的诗,宋湜也的诗词文化功底又一般,看他将句子写下来,才知道不是她名字里那个宋。
承平雅颂,岁岁平安,颂字就这样定下来。
他还记得那时候她嗔怪他:“就你文学功底好行了吧。”
他笑着揽住她的肩膀,将她一娇一嗔都描摹进心里,尽管他那时候已经心有不安,还是奢望他们之间能有这样长远的未来。
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她对他总是有情的。
后来种种,他不得不推翻所有幻想,这世上好像是有那么一些人,心永远捂不热。
钱诗推门进来,就看见他们彼此僵持着。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从祝京南手里将宝宝接过:“你们两个好好说说话吧。”
祝京南勉为其难地笑了笑:“妈,麻烦您照顾阿也和多多,我有点事,先走了。”
钱诗又是一声叹息,没有拦他:“那你回去注意休息,守了两整天,挺累的。”
祝京南回眸,宋湜也窝在被子里的身体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转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贴了贴宝宝的脸:“爸爸下午来看你。”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宋湜也终于睁开眼睛,痴痴地看着眼前被濡湿的床单。
那只锁扣没有被安在门上,而是安在她心里。
钱诗看着宋湜也默默坐起来,散落的头发有些凌乱,鼻头和眼眶都是红的,她看着就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