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墨鼻子一酸,被陈君迁拉着走?了出去。
院外,听见动静的一众官吏纷纷跪倒在地,一遍又一遍毫无?感情地高声喊着“谢大人救长寿百姓于水火”。
离开郡守府,陈君迁送沈京墨回?卫府营房。
这些?天城中乱得很,就算是他这样人高马大的男人也?尽量不在夜晚独自出门。
卫府虽然没什?么?人,但还有不少伤兵、军医和伙房的人守着,相?比之下还算安全。
沈京墨这一路上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回?了营房,她?才颤声问他:“孟三小?姐她?……孟大人的担心不无?道理,这样的乱世,她?一个?漂亮姑娘……”
她?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那时她?被母亲送上马车,千里迢迢来到永宁县寻夫时,也?是一样的惶恐无?助。
也?许她?先前在郡守府的选择太过自私了,而陈君迁又碍于她?的态度,不能答应孟沧。
可看见孟盈盈伏在父亲尸身上痛苦时,她?没法控制地心软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
陈君迁捧着她?的脸,为她?擦泪:“我说过了,公?是公?私是私,我会竭尽所能守住长寿郡,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就算答应了他,最后八成还是要食言……”
沈京墨抬手堵住了他的嘴。
她?的指尖很凉,微微颤抖着。
陈君迁冲她?笑了笑,亲亲她?的指腹,握住她?的手放了下去。
他深深望进她?眼中,语气无?比认真。
“孟三小?姐就算没了父亲,也?有她?娘、有李满,并非孤家?寡人。我的靖靖才是这乱世里无?依无?靠的姑娘,她?不远千里来奔赴我,我必不会让她?因我受委屈。我只是个?小?小?都尉,没那么?大的能耐,只想好好照顾她?一个?。”
当?晚陈君迁仍旧是在城门上度过的。
第二天一早,昨天去郡守府逼迫孟沧自尽的郡丞捧着装着孟沧首级的锦盒出城,希望南羌说到做到,将大军撤离。
谁料南羌的大将军用刀挑开锦盒,确认孟沧当?真已死后,竟仰天大笑,随即一刀将那郡丞的头?也?削了下来,串在刀上像城头?的将士挑衅,又向身后三万南羌兵道:“弟兄们!他们城里最大的官都死了!看他们还能抵抗几天!等咱们杀进城里,所有的银子女人,随便拿!”
三万南羌兵仿佛见了血的狼,高举弯刀,呐喊着再度冲向城门。
……
孟沧死后三天,南羌就没日没夜地攻打了长寿郡三天。
这座曾经热闹的西南小?城,如今半座城已无?人烟,城里的房子被拆了大半,砖石运到城门上当?做砸人的武器,房梁的木头?被削成简易的箭矢。
可守城的士兵不是铁打的,没有粮食和药物,他们早已是强弩之末,仅凭着最后一口气在硬撑而已。
这天,趁着天还亮,沈京墨强打起精神,去城中一口水井前打水。
卫府的水井这几日莫名其?妙地干涸了,城里只剩几口井还有水用,她?如今帮着军医照料伤员,干净的清水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