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做,”他亲一下说一句,“答应我我就?不闹你了。”
沈京墨实在困得不行了,只?好哼了一声“嗯”。
陈君迁一喜:“答应了?”
她不说话,又发出了一声同样的动静,随他去猜她的意思,反正她什么都没说。
陈君迁也听出了她的意思,盯着她看了几?眼,把?人往怀里一捞,抱着她睡了:“我就?当你答应了。”
沈京墨依旧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扬了扬唇角,任由他抱着,也睡过去了。
几?日?后的黄昏,豫州境内的伊河河畔,大军就?地?扎营。
卸下重甲,傅修远一身玄色常服长身玉立,踱至水畔负手远眺。
远处的天际是?一片透粉的淡蓝色,苍茫江水滚滚东来,一眼望不见?边际。
士兵们在河边挑水做饭,有些甚至干脆脱了衣裳,不顾天寒,跳进河里洗起了澡。
手下将领见?了,前来询问傅修远是?否要让他们上岸,毕竟这一路上,傅修远为?大军立下了诸多?规矩,不得践踏农田、不得毁坏民居、无令不得入城等等,而其中还有一项,就?是?大军作为?大越王师,须时?刻注意军容。
眼下一群大小?伙子光着屁股冲下河,实在有碍观瞻。
何况玉城公主也在军中,他们担心手下的兵污了公主的眼,触怒驸马。
傅修远看向河中四溅的水花和?打闹的士兵,微微摇头:“出征数日?,唯有今天临水扎营,他们想洗便洗洗。不过现下天寒,让他们别洗太久。”
诸将松了口气,谢过傅修远后,也转身脱了铠甲,打算去河边取水擦擦身子。
等更多?士兵吃过了饭,水里洗澡的人就?更多?了,站在岸上,只?见?水中黑压压一片人头,闹腾得不行。
傅修远看着这些撒欢的士兵,无声轻笑。
天快黑时?,水里更冷了,士兵们纷纷上岸。
突然,离军营不远的河岸边上传来一阵骚动。
傅修远闻声转头,就?看见?几?个士兵押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向军营的方向走来,对一个将领说了些什么后,那将领便朝他走了过来。
“将军,”傅修远虽是?驸马,但军中都以军职相称,“底下人在河边发现一个可疑之人,已经跟了我们半天了。”
“把?人带上来。”
“是。”将领冲士兵招了招手,那老者便被押了过来,按跪在地?上。
“他身上可有武器?”
“回?将军,搜过了,没有。”
“那便不是?歹人,扶他起来。”
士兵将老人扶起,傅修远将其上下打量一番,问他为?何跟踪大军。
老人眼眶通红,骨瘦如柴,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和?破洞,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口音极重,傅修远只?好招来一个豫州籍的士兵,问了半天才明白:
老人是?附近的农户,这些年不知从何处来了一帮土匪,占山为?王,三不五时?便下山一趟,打家劫舍掳掠妇女,闹得周边十几?个村子民不聊生,可报到?官府,官府也不管。
老人的儿子和?孙子半年前被山匪打死了,儿媳也被抢走生死未卜,老伴大悲之下撒手人寰,一家五口之剩下他一人,靠别人接济度日?。
可前不久,山匪又进了村,他躲在井里才躲过一劫。等他出来,村里早已没有活口了。
今早他饿得厉害,也记不清自己几?天没吃过饭了,想出来挖些草根充饥,却不想远远就?瞧见?一大队人马自北而来,排头的人骑着马打着旗,好不威风。
老人虽疯疯癫癫,可也知道这是?朝廷的军队,以为?他们是?来剿匪的,便欢天喜地?地?跟了上来,只?是?他腿脚不便,走走停停,一直跟到?大军停下扎营,才总算追了上来。
“将军,他说的就?是?这些了。”
那老人大概是?听见?了“将军”二字,猛地?扑到?傅修远脚下,磕头如捣蒜,没几?下额头就?磕出了血,嘴里大喊着“官爷救命”,显然早被山匪吓破了胆。
傅修远于心不忍,让人将老人带下去,给他吃些东西,再换身暖和?的衣裳,好生照料。
待老人走后,傅修远思忖片刻,让方才充当翻译的豫州士兵去打听清楚那帮山匪的位置和?人数。
他身侧的将领听罢,劝阻道:“将军,我们的任务是?去万寿郡平乱,剿匪这种事应该交由地?方官吏去做。剿匪……恐会耽误行程,到?时?平乱不力,陛下怕是?会降罪啊。”
傅修远是?驸马,景帝自然舍不得责罚,会受罪的只?有他们这些下面的。
傅修远听罢看了那将领一眼:“你没听见?方才那位老人所言么?此乃豫州,天子脚下的丰饶之地?,竟有匪徒猖獗至此!官员更是?玩忽职守,置治下百姓于不顾!此事我若不管,只?怕要不了多?久,豫州就?会成为?第?二个万寿郡。”
这种话他傅修远敢说,底下人却不敢听,将领只?好压低了脑袋,不敢再反对。
“更何况,你看看现在的军营,”傅修远指向面前的一顶顶营帐,“上京的军队在左,冀州军队在右,豫州军队在后。他们不是?一个地?方的兵,心自然也不在一处。这样的兵上了战场,你放心么?”
将领一怔,恍然大悟:“将军是?想以此地?的山匪练练刀,让这些兵熟悉起来,拧成一股绳!”
傅修远看回?那将领,微笑了一下。
“我明白了,”将军也笑起来,“我这就?去安排剿匪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