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追下悬崖那一刻,她好想问?他为何要这样,问?他究竟将他自己的性命置于何地。
可?被他拥进?怀里那一刻,她却自私地把他抱得更紧。
那场漫长又迅速的坠落中,他是她能攀附的唯一。
她感受到心安。
沈京墨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落入水中,只记得巨大?的水花声从头顶传来,那力道?若完完全全砸在?她身?上,只怕粉身?碎骨都不够。
可?她却只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疼痛。
只是接下来的激流将她从他怀中卷走,飞快地向?下游冲去。不识水性的她在?奔腾不息的水流中上下沉浮,冰冷的河水一口接一口地灌进?她的口鼻,呛得她无法呼吸,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再之后的事,她就记不清了,只是脑海中隐约有些印象,在?她快要窒息时,有人拉住了她的手,两片柔软覆上她的唇,她才终于能再次呼吸。
屋中甚是安静,沈京墨看着陈君迁的侧脸,突然明白了在?雁鸣山上被罗三掐住脖子、濒临窒息又松开后的那一瞬间,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不曾想通的感受究竟是什么——
就如同被他从水中捞出来的那一瞬,她在?想——她还活着,真好。
他也活着,没有被她害死,真好。
屋外忽得响起了脚步声和细碎的说?话声。
沈京墨赶忙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坐起身?来,想要在?屋外的人进?来之前,把手从陈君迁掌心抽出来,可?试了几次都不成?功。
不等她接着努力,房门已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谢遇欢、陈家父子,和一个郎中模样的老人。
见沈京墨醒了,几人一怔,顿时高兴地围拢过来嘘寒问?暖。
沈京墨才醒,脸色仍显苍白,也没吃过东西,身?子虚得说?不出几句话来。
陈大?忙让陈川柏端来吃食和水,等沈京墨稍稍吃下些东西,郎中才将她与陈君迁的情况一一说?来。
“你们两个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保住这条命已经是奇迹了。”
尤其是陈君迁——沈京墨入水时被他护在?怀里,挡去了许多力道?,反倒是他,险些摔断了脖子。
寻常人遇上此等情况,不死也要重伤,他却还能在?湍急水流中救她上岸,怎么不是奇迹呢?
沈京墨默默听郎中说?话。
她的情况,就算郎中不说?,她自己也感觉得到,身?上虽有不少伤口,但都是小伤,只要按时上药,休养几天就好了。
倒是他,伤得极重,尤其右手小臂的骨头都断了,八成?是摔入饮马河时撞上了礁石,所幸断骨没有刺穿皮肉,但伤筋动骨一百天,饶是他身?体强健,也得要些日子才能恢复。
郎中说?着,将煎好的药放在了桌上:“这两碗药你们一人一碗,以?后每天一服,药方我留在这儿。这碗药膏用来涂抹伤处,最后这份,趁热给他敷在?断臂上,等凉了再换热的接着敷。”
沈京墨刚醒不久,脑子算是清醒,却不大?灵光,怕自己记不住郎中的医嘱,想去找纸笔来记。可?陈君迁的手活像把锁,她挣不开。
眼看着四?个男人八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和陈君迁紧握在?一起的手,沈京墨不由觉得脸热,急忙请郎中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