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闹得热火朝天,韩千君坐在小院子里?,看着二兄和二嫂准备给她?的‘礼物’,哭笑不得。
两个月大的小肉团子奶呼呼的,还不会说话,只知?道瞪着两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对她?眨眼睛的‘陌生’姑姑。
韩千君头一回见到这般大小的婴孩,他的父母还是自己一手撮合,惊叹生命的神奇,拿手指去戳他肉乎乎的手背,“叫姑姑,姑姑…”
“你当他是神童?”二公子当下便护起了?自己的崽子,安抚道:“你姑姑一岁了?方才说话,府上说话最晚的便是她?了?,我儿莫要有压力。”
韩千君抗议道:“父亲说我两个月就会叫爹爹了?。”
“他这一辈子最喜欢吹嘘的便是你,你不知?道?”二公子道:“儿时他还说,你是花神转身,出生当日院子里?的海棠全都开了?,是咱们韩家的福星,韩家得此女,将来必成大器。”
韩千君:……
“千君千君,韩家的姑娘赛过了?千名公子,足以见得他老人家对你的厚爱。”
韩千君逗着小侄子,听他父亲这番酸言酸语的,狐疑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争风吃醋。”
他就是在吃醋啊!二公子心里?苦,自己当年提亲时,天没亮国公爷就把他从床上拎起来,要他自己去替未来的岳丈备礼,今日呢?“你怎么不问?问?我,大过年的,父母去了?哪儿?”
韩千君问?道:“去了?哪儿。”
“辛家。”二公子道:“拉了?两车礼,说是要去赏梅,午饭让咱将就一下,晚宴他们再回来。”
她值得所有人的喜欢和厚……
国公爷夫妻俩去了辛家?的事,韩千君并不?知情,听完二?兄酸溜溜的一席话才得知,两人?赶在了辛公子上门之前,先上了辛家?。
辛太傅被赐龙头杖,辛公子又被封为侯爷,辛家?再?一次回到?了朝堂之上,且还得到?了皇帝的重用,今日上门祝贺的人?必然不?少。
辛公子作为家?主,此刻只怕正?忙得不?可开交,早上她还在想着要?不?要?让映夏跑一趟辛家?,告诉辛公子她不?着急,等过完年他忙完了再?上门也不?迟。
没想到?父母竟是如此开明,主动上门去拜访了。
辛家?虽被贬了两次,可辛太傅当年的学?子们遍布朝野,一朝回到?了该有的位置上,攀亲也好,绑在一起也好,只怕今日的辛公子格外吃香。
国公爷夫妻俩今日前去,一乃锦上添花,二?乃告诉众人?,不?要?打辛公子的主意了,辛韩两家?的这门亲事依旧作数。
不?顾二?公子是什么感受,韩千君咧嘴笑了两声,自豪地道:“二?兄说的没错,父亲母亲,是真宠爱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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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辛家?的人?确实很多。
先太子出事后,辛家?被贬,辛太傅便闭门谢客归隐于后宅,许多年都不?曾见过客人?,耐不?住今日前来的诸多学?生亲友苦苦求见。辛家?连着被贬两回,险些满门被灭,为的便是有一日能以寒门的身份,光明正?大的重返朝堂,辛家?的府邸还能像先太子在世之时那?般门庭若市,宾客如云。
这一日终于来了,辛太傅没必要?再?藏着不?见,让人?打开了房门,一一接见了众人?。
昨日下了一日的雪,夜里积雪厚重,今日又是除夕,天上还在断断续续地飘着雪粒子,寒冬腊月,上门的人?理应很少,可文人?墨士相聚,若是少了雪花,没有冒着热气的茶水便少了几分诗意,烘托不?出气氛,这类天气最合适叙旧,是以,个个都赶在了今日上门。
从天亮时起,辛家?门前的客人?便没停过。
大房辛大爷未娶妻,府上的一切都是由辛二?夫人?在操办,来了那?么多客人?,没有一个被冷落到?。一进?门,府上的小厮便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礼部侍郎陆大人?也乃辛太傅的学?生,今日借着除夕上门来,一为祝贺,二?为探望老?先生。
算起来,辛太傅门下的学?生们,最短的也有八九年没上过门了。
期间辛家?被贬了两回,府邸也被朝廷抄过两回,府上却?看不?出半点破败的迹象。
沿路经过,不?见一样铺张浪费的摆设,又处处透着整洁干净,风雪天外面?的道路上全是黄泥和雪水,就算自己家?府上,也无?法保证不?被残雪染污,辛府却?当真做到?了一尘不?染。
院子里的地面?铺着青石板,没有残雪覆盖,历经了这些年的风雨洗礼,依旧干净澄明,表面?一层纹理被打磨得光滑如玉,长廊下隔上一段距离,便摆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炭火烧得红彤彤的,这一抹冬季里的馨香,曾经成为了他们这些学?子一辈子最深刻的记忆。
漫天冷冰冰的雪花,也就在此地能瞧出几分诗意和浪漫来。
再?进?前厅,里面?全是一幅幅书架,无?数书籍摆放在此,人?一进?去身上便染了一股书香气息的淳朴,自行尽洗了一身铅华。
这样的氛围并非一日两日能养成,而乃积攒下来的家?族厚重底蕴。
他有幸,也曾被这股书香味沾染过。到?了辛太傅的屋子前,陆大人?便同先前进?去的几人?一般,褪去长靴着长袜进?了内室,对着那?一道熟悉的布帘,磕头跪拜,“不?孝学?生前来拜见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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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前来的人?乃辛太傅的学?生居多,师生多年未见,里头时不?时传来哽塞声,辛泽渊没进?去,守在外屋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