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身上披得也都是厚实的冬衣,铜盆里的碳火烧得发红,滋滋冒响儿,哪里顾得上这些。
“开!”
也不知这群人是烤火烤得迷糊了,还是本来就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众人欢聚,早将这点子小事儿抛之脑后了。
陈十年坐在江迟的身侧,只看着江迟将一杯一杯的酒送进口中,怎么说也拦不住。
他倒也能理解,毕竟是多年未见的亲人团聚。这种喜悦想来也是一两杯酒压不住的,江迟与陈芜又是打小的姐妹情谊……
想至此处,他不由得想起了皇宫里那人。
仔细算起来,他也有大半年没回去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转眸望向江迟,她正是酒酣耳热时,陈十年低眉饮茶,嘴角略有些肆意地上扬。
今日她的话,他早听见了。
早些成婚?
正中他的下怀。
如此一来,他也能安心回去,省得再从别处蹿出一个什么青梅竹马来……
“来!喝酒!”
耳边再度传来江迟的劝酒声,是明朗而清澈的嗓音,一如雨后空院响铃,清脆且干净。陈十年只抬眸望了一眼,随即眉宇舒展,混着人群大笑了起来。
若不注意,倒也没人看得出他脸上的得意。
而后,手中茶水已尽,茶壶也空。
江迟虽做事向来马虎,但今晚也并未疏忽过陈十年,瞥见他茶杯已空,便忍不住凑在他耳边小声问了一句:“小公子,要不今晚陪大人我喝上一杯?”
她明知嘴上说话轻浮,眼神却也跟着故作一副轻浮状。
陈十年连忙用手掌盖住茶杯,苦笑着摇头道:“倒也不必了。”
江迟笑吟吟地看着他,回身望了一眼,小声道:“靠窗那边的茶桌上还有一壶,我尝了一口,味道可比府衙里的好多了!”
二人轻声轻语地不像是找茶的,倒像是跑来做贼的。
真是个糊涂虫。
男人眼角微弯,眼眸如湖水深邃,星星光亮,像是被春风抚过般温暖。陈十年忽然伸手拦住了江迟正要举杯的手臂,别有意味道:“等我回来,莫要偷喝啊!”
江迟点头,乖乖放下酒杯。
若再不叫她停杯,怕是真要一醉方休了。到时候连自己家门都认不清,偏要半夜扒人衣服了。
陈十年埋怨着向窗边的茶桌走去,丝毫没有在意窗外之事。
楼外偶有两只细碎的花火升空,惊扰夜色,想必是谁家贵女闲得无趣,想瞧瞧了罢。江迟倒也没注意,虽烂漫些,但远没有上元节那晚的璀璨。
一双眸子只盯着某些个肩宽腰细的好看夫子了。江迟托腮背靠在饭桌前,早已沉醉在陈十年的美色之下。
明明就是一件极为普通的棉冬衣,怎么穿在他身上就跟话本里的小仙官似的?蔚色长袍被窗外的凉风微微卷起边角,衬得眼前的男人更有些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