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随即又俯身挑起她的下巴,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女子的眼睛,仿佛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他抚手,抿去了她眼角的泪。
“给你的机会,要把握住才好!”男人冰凉的语气中满含杀机,浓重、沉闷……
女子一双发红的眸子也毫无畏惧地直视着他,是她在用另一种方式抗争。
她的意思,他自然是看得清的。
他并不屑于理睬,蝼蚁之人,他向来是不在意的。
但不得不说,这潇湘馆里的头牌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就这几滴蛟珠泪还真是让人心魂迷炫。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有节律的敲门声。
是外边的在传信,他该走了。
这是催时的暗号,她是知道的。
她似是讨好一般,拾起地上玄青色的斗篷主动帮他系好。
他不由自主低头的那一刻,地上两个人的身影像极了亲昵的新婚夫妻。
他看她得眼色算不上清白,可那丝冷峻却早已将那眸底的眼色藏得严严实实。
“廷夷!”
他走时,她终于震声喊了一句。
男子闻言沉默片刻,道:“你应称我为主上……”
她孤零零地站在屋内,瞧着他走远了,才敢庸懦地说一句:“我恨你……”
过了良久,侍女小桃站在门外试探道:“霜荌姑娘?方妈妈叫我给您端了一碗莲子羹来!”
“进来吧……”
石砖灰瓦披山素,梧桐叶落霜色浓。这一夜,府衙内寂静得像是没有人声似的。
五更天,鼓声敲响。
报更人匆匆行于坊间巷陌之中。
江迟今日早早地便醒了,她侧躺在床榻上,几绺乌黑的发丝随意的散乱在枕间。
她有心事,这是显而易见的。
她蜷缩着身子,将自己整个身子都裹进被衾之中。却还是会不自觉地想起陈十年,也不知他昨夜在北苑睡得如何?
江迟思来想去,“罢了,还是去看看那个呆子吧!”
现在天色还早,这会儿伺候洗漱的侍女们还没起。江迟只简单收拾了一番,便要出门。
推门时,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不妙!
昨夜若是此般天寒,那呆子怕不是冻死屋中了?
她转身回屋翻出了一件厚厚地狐皮大氅,这还是早些年她初学射箭时,得的第一件好皮子呢。一直压了柜匣,还不曾穿过呢。
这狐皮好看,他披上也定然是好看的。
这天色阴沉沉的,像是要落雪。她心中有些急切,怕他那本就孱弱的身子再因此遭了罪,提起那件大氅便往门外走。
她掀开门帘时,一眼便瞧见了那个站在黄梅树下的郎君。
看那身形,是十年。
她快步走去,将那件云母灰色的狐皮大氅披在了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