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又抓紧时?间把地里?的菜挑着还?嫩生,外形好看的摘下,用麻袋装上,搁在放有山货的背篓上。
背上背篓,提起竹篮,小两口迎着朝阳下山。
因为有鸡蛋,不方?便赶车,方?竹也不放心郑青云一个人拎两篮子蛋,最后干脆都走路去县城。
秋天的太阳虽不似夏日那般毒辣,但又背又提地走在阳光下,依然不轻松。
两人走一段路就找个阴凉处停下歇脚。
方?竹掏出帕子擦汗,看着从面前经过?的牛车忍不住开口:“等到时?自?己赶车,就是带着鸡蛋也不怕,慢慢走就行。”
“越往下坡越缓,再用不着拐那么?大弯,路修起来会快些,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去买牛车。”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马太多,两人不得不把竹篮子抱在怀里。
两个小?孩嬉笑打闹着从前面跑来,方竹连忙让开。哪知其中一男娃也突然往这边一退,还是?撞了她一下?。
郑青云及时扶住她,也顾不得去拽早就跑远的小?孩,一脸紧张地问:“撞到哪儿了?疼不疼?”
“我没事儿,”方竹摇摇头?,第一时间去看怀里的竹篮,果见最上一层的鸡蛋挪动了位置,有些?担心,“就是不晓得鸡蛋有没有碎。”
郑青云松一口气,“人没事儿就行,篮子里麦麸放的多,磕一下?应该没什么大碍,顶多裂点儿缝,大不了搭给人家。”
话是?这么说,但接下?来小?两口走得更?加小?心,就怕又碰到什么。
清晨的西市充满烟火气息,一路走来尽是?早点铺子,热气腾腾的白面包子,金黄酥脆的烧饼、油香十足的炸果子……
早上起来一家子都忙着喂鸡摘菜,没来得及煮饭,这会儿闻到饭食香气,便觉得有些?饿。
不过这会儿手里抱着篮子,铺子里食客又多,挤挤攘攘的,方竹只看一看就收回视线。
她转头?征询郑青云的意见:“我们?先趁早去把东西卖了,过会儿再找个铺子坐下?慢慢吃?”
“嗯,今天想吃什么?”
方竹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想了想回道?:“馄饨吧,好久没吃过了。就去之前那家,他那儿的馄饨馅料足,味道?也好。”
好似想到馄饨的鲜香,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郑青云垂眸看着,面色不自觉柔和下?来,笑着应了声好。
“豆角子三文钱两斤,便宜卖了!”
一进菜市,响亮的叫卖声接二连三响起。
小?两口穿过人群,找到自己的摊位,铺好草席,把所有东西摆上去。
方竹手下?动作?不停,耳朵却悄悄竖起,把周边摊位的价钱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拨弄一把豆角子,将其捋得整整齐齐,低声跟郑青云埋怨:“菜价更?低了,而且我看买账的人也不多。”
也不怪方竹这样失望。豆角、茄子之类的青菜普遍都只要两三文钱一斤,有些?人甚至只卖一文,可?比刚出来那会儿便宜得多。
“毕竟一连吃几个月,估计都腻味了,管它多少?钱,能卖出去就行。”
方竹也就嘴上跟郑青云抱怨一下?,吆喝的时候依然卖力。
大清早,正是?绝大部分人买菜的时候。不过一会儿就有妇人在摊子前蹲下?,却不是?看青菜和山货,而是?从竹篮里摸起一枚鸡蛋在耳边上下?摇晃。
方竹一看就知她的顾虑,赶紧在旁边解释:“鸡蛋都是?这几天攒的,新鲜着,肯定没坏的,嫂子放心挑。”
妇人捏着鸡蛋,在两个竹篮间?来回扫着,“几天能攒这么多?”
方竹笑了笑:“哪儿能骗您,家里养着三四十只母鸡,可?不就只要几天。您要是?不放心,一个个摇着听?也不费事儿。”
“怎么卖的?”
“都是?市价,一文钱一个。”
妇人没再说话,真?就蹲在地上,挑那大个的一一在耳边摇晃过后,才放进菜篮子里。
花钱的东西,怕买到坏的,实属正常。方竹也没催促,安静看着,在心里默默记下?数量。眼见妇人拿了二十个才停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妇人也挺满意,她常年买鸡蛋,早总结出判断好坏的经验,很少?失误。而且这些?蛋外壳干干净净,没沾鸡屎和泥巴,看着就让人舒心。
爽快地付过钱,妇人正欲起身,眼尖地注意到草席上单独放着的五枚鸡蛋,多嘴问了句:“那些?是?怎么回事儿?”
方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语带惋惜:“路上磕了下?,外壳有些?裂,但里面还是?好好的,没流出来。您要不嫌弃,拿两个去吃。”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妇人一边说着,却是?已经把手伸出去。
方竹直接拿起两枚蛋,小?心放在她手心里。反正都已经磕坏,也不一定会有人愿意花钱,况且妇人买的多,方竹并?没有太心疼。
妇人拿过鸡蛋一看,果然只在上面发现浅浅的裂痕,乐得合不拢嘴,夸赞方竹两句,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两个鸡蛋打散后掺点儿别的,都足够炒一盘菜了,还是?白得的,自然欢喜。
方竹道?声慢走,目送妇人走远,半道?似是?遇见熟人,聊了几句后,妇人突然伸手指向这边,然后那人就朝这个方向走来。
方竹和郑青云对视一眼,都没忍住笑起来。
鸡蛋果然最受欢迎,来人都是?十几、二十多个一起买,没过多久八十多个鸡蛋就卖完。磕裂的都当?作?添头?送给人家,最后也得了八十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