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浑噩噩,犹记得看了半晌那张诡异的画像,将机关和被弄乱的书房收拾妥当,飘着魂儿回到月华居。
珊瑚同玛瑙早就在一侧候着,要侍候她梳洗。
姜玉珂一并让人退了,就这么抱着双膝,埋着脑袋,睁着眼瞧着满眼黑黢
黢。满庭月色倾注,她却恍若未见。
夜半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响声炸了半夜。姜玉珂发着抖,怎么也睡不着,狂风吹开了窗户,又被珊瑚轻手轻脚的关上了。
次日,天光大亮,满园皆是青草泥土的馨香。
雨过天晴,她站在院中浇花。忽而听闻院中小丫头在谈论着什么,像是什么首辅公子终于要娶亲了。
……
过了几日,北镇抚司踹开了青县的口子,将自己人率先送了进去。锦衣卫收拾了一伙即将入内的商户,只带时机成熟。
本应今日出发,今晨一只雪白信鸽飞进崔肆的院子,整个行程暂且搁置。
屋内商定细节的锦衣卫都走了出去,唯独留了崔肆一人。他仍旧是一身玄色常服,面色冷峻,却仔细地净了净手,将信缓缓打开。
只一眼,便方寸大乱。
京郊小院的锦衣卫都撤了回来,恒冲松了一口气。
这崔大人在这儿犯什么倔啊,这青县处处蹊跷,也不知道为何要突然将所有人集结,伪装进入。这压根就是吃力不讨好啊,这人若是再外出了什么差池,这上京城中可就要变天了。
……
崔肆的天,变了。
信上字字句句,似锥心之痛。
是姜玉珂递给莫四的信笺,熟悉地笔迹颠三倒四,像是在痛苦漩涡之中挣扎许久。
‘四姐姐,上京繁华依旧,但人心易变。玉珂一腔真心恍若错付,不辩人心。欲问寻常夫妻如何,却也不似我这般。偏不该付之全心,尽死雷雨之下。’
信笺之下全是被雷雨打湿的痕迹,崔肆不敢想她是什么时候写下这封信的。
什么真心错付,什么不辩人心,什么尽死雷雨之下?
卫琢就那么重要吗?
……
春风楼上,姜玉珂邀了赵青蓝品酒。赵青蓝想着今日这个日子特殊,原本是不欲赴宴的。却听闻珊瑚言道小小姐近些时日神思恍惚,甚是不好,是以必须要她上门一看,她方才火急火燎地来了。
结果一来,便瞧见了一个坐在青瓷瓶中的醉鬼。梨花酿清甜的滋味在雅间中散开,带着微微熏人的酒气。
这酒浅淡,能够将味道聚集这么久,不知道这人是喝了多少。
赵青蓝摇了摇醉倒在桌上的姜玉珂,轻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姜玉珂满脸陀红,一双眼却又明又亮,蹭地一下坐得端正,丝毫看不出醉酒之态。
“你喝了多少?来人,把这些酒全都撤下去。”赵青蓝吩咐道。
姜玉珂赶紧把酒瓶子都扒拉到自己身前,轻声道:“我只喝了半瓶子酒,酒楼掌柜的说了,这酒并不醉人。寻常小娘子都爱喝,怎的我就喝不得?”
赵青蓝掂了掂瓶口,确实只喝了一点点,酒气只是打开的瓶口散发出来得,还弄撒了一部分在地上。她松了口气,不是买醉的醉鬼便好。
“你竟然叫我出门喝酒?我这身家,可不够你的酒钱。”赵青蓝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