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可真奇怪。她这般想,心里还有一点怕。那点聚众放豪言壮语的胆子早就没了,眼看着尘埃落定更是提不起一点精神来。
珊瑚一路牵着她,踩了马鞍,跨过火盆,行了奠雁礼。都说大雁是忠贞的鸟儿,这位崔大人也是吗?她不免生了些好奇,身份的转变让她的胆子也陡然大了起来。
拜堂之时,高堂上只有崔肆母亲的牌位。
今日陛下亲临,崔府很是热闹。
众人拥簇着新郎新娘入洞房,姜玉珂坐在喜床上,果仁碦得她不舒服。
喜婆婆在一旁说着吉祥话,姜玉珂瞧着那龙凤喜称挑走了鸳鸯盖头,晃动了流苏带来了璀璨的光亮。
她抬眼,瞧见了不知何时换上一身绯红喜服的男子。
这是崔肆……
姜玉珂不敢细瞧,慌慌张张别过脸去。只感到此人身量极高,肩宽腿长,几乎将她整个罩在床边。面色憔悴,抿着唇,似乎不大高兴。
丫鬟端了交杯酒上来,姜玉珂余光觑了眼,没抬手。
听说这人脾气不好,最厌繁文缛节。今日成婚,姜玉珂累得够呛,好不容易入了洞房,没想到还有……
难怪他不高兴。
姜玉珂又偷偷瞄了眼,不会直接把酒杯掀了吧。
思虑间,一杯酒水递在了她面前。
哎?姜玉珂接了过来,指间触到温热的皮肤,那股阴湿黏腻的触感挥之不去,手抖了抖。
喜婆婆唱道:“饮交杯酒。”
古者婚礼合卺,今也以双杯踩丝连足,夫妇传饮,谓之交杯。[1]
这礼从古传今,十分亲密。
姜玉珂垂着头,崔肆把玩着手中酒杯。喜婆婆眼巴巴看着,又唱了一遍。
这也太亲密了,姜玉珂正待抬手,却见崔肆将酒水一饮而尽。
喜婆婆的不合仪制到了喉咙,硬生生压了下去。
姜玉珂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礼成,众人退去。
姜玉珂心跳如擂,好似要蹦出来一般。这是她第一次与陌生男子单独相处,更何况这人还是崔肆,她怎么不怕。
四姐姐让她别怕,她已经尽量克制了。
她盯着绣工精致的鞋子瞧,只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像一捧雪,被吓得簌簌抖动。但思及打算,她鼓足了勇气道:“崔大人。”
只一句,便用尽了全身力气。她还以为此人不会作答,却听见了他应了一声。
嗯?姜玉珂诧异抬眼,正撞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漆黑无比。浓黑的眉宇皱着,果然还是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