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在驾驶舱里,她仍然舍不得摘下毛茸茸的雷锋帽。搓热掌心敷在脸上取暖,如是重复许多遍都没能彻底缓过劲。
她总觉得这种天气对飞机带来的挑战远远比不上对自己的伤害。
可每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那些伫立在冰天雪地中的地勤人员时,心里有再多委屈,也都还是被西伯利亚的寒风吹散得无影无踪。
后来,大家聚在市区一起吃烤全羊。
黎
念趴在窗边,用手指在结满水雾的玻璃上面胡乱涂鸦。
她看着信号灯在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里忽闪忽闪,鬼使神差地写下谢持的名字,又赶紧将字迹一把抹掉。
还是忍不住悄悄给他打了通电话。
“怎么办,呼伦贝尔好冷。”
听筒那边的笑声黏糊糊的:“上次你在乌市也是这样说的。”
时间过得好快。黎念总觉得自己被封印在地窝堡机场还是昨天的事情。
下雪的北方在她眼里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怪海拉尔总会给她带来似曾相识的感觉,厚重,朴实,却又温暖似火。
她心虚地瞟了眼旁边,一片觥筹交错的景象好不热闹,然后遮遮掩掩捂着嘴小声说道:“这种时候就很想借你取个暖。”
脸上不知不觉地浮现起可疑的红晕。
普罗米修斯想你、婚礼、赤道雪
“嗯。”
谢持的声音还是听不太真切,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他反应未免也太平淡了。
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相隔两千多公里,异地小半个月,难道他这些时日只顾着鼓捣那些乱七八糟的实验数据,就一点都没想过她吗?
黎念失望垂眸,在玻璃上画了个呲牙咧嘴的小表情,头顶火冒三丈。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听筒里面传来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谢持!你到底在做什么啊!”黎念又羞又恼惊呼一声,狂按音量减键调低声音,生怕被旁人听了去。
如果是照她理解的那样……
她急忙悬崖勒马,将出走的思绪一把拉回。和谢持厮混的时间久了,连想象力都容易变得轻浮。
他难以自制地叹息出声来。
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黎念摸着自己滚烫的脸颊,上面热得仿佛可以烤熟鸡蛋。
突然,奇怪的动静消失殆尽。
她狐疑地看了眼手机屏幕,通话计时还在默默跳动着。想必是有人用仅存的最后一点廉耻心捂住了麦克风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