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用手背拭掉唇角晕开的水渍,悲哀质问道:“你难道就不想要吗?”
谢持绝望合眼,身体往后倒进沙发里,下颌线随着仰头的姿态紧绷起来。
怎么可能不想。
他们早已在日夜的耳鬓厮磨里熟悉了对方每个细微反应。
他的欲念因她而起,正在无限膨胀。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把她掰开揉碎,彻底融入他的骨血,再也不要分开。
但他不允许自己这么贪婪无道。
像个十恶不赦的坏种。
“对不起……”谢持紧盯着天花板喃喃说道。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如同一汪寒潭。
黎念简直恨透了这个无关痛痒的回答,赌气地抓住他手臂,重重咬下去。
牙齿化作利刃刺破皮肤时,舌尖尝到铁锈味道。
见他仍然无动于衷,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她竟像个带着出生创伤来到世间的婴儿放声痛哭起来。
谢持面色晦暗,眼神不露痕迹扫过臂上牙印,血珠正在汩汩渗出。
伴随一声沉重的叹息,他将哭成泪人的黎念搂入怀里。臂膀力道收紧时,连自己都快要窒息。
“这段时间你先好好休息吧。”
他决不能再任性地独占她的注意力。
只有学着她那般百无禁忌,去问妈祖、三清、如来还有上帝,去向任何一位神祇祈求一个她会平安无虞的可能性,祈祷他们之间还能够来日方长。
大抵是哭累了,黎念再无力气开口说话,在她所眷恋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梦里又出现了葬礼的场景,只不过这次被洁白花海簇拥的主角换做是她。
飞机突破迎角临界值进入尾旋,最后失控坠地,爆炸起火。
救援人员赶到时,所有飞行员和试飞工程师早已在熊熊烈焰中化为灰烬,渺无踪影。
黄丽娟神情麻木,没在她的衣冠冢前多作停留,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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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塔台指令准备进入起飞跑道时,黎念将手腕上的绿松石珠串摘下来,放到最靠近心脏位置的衣兜里。
就像赠她此物的人时刻相伴在侧一样。
然而此刻,谢持确实坐在后舱的工程师席位。视线一直停留在监控画面,时而走神虚焦。
原本计划并没有安排他跟飞,他只需要在塔台上进行指挥技术保障。
后来,一纸请愿书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上至总飞行师晁和颂,下到与他私交甚笃的闻铭,思想工作轮番做了好几回都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