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好时浑身都是劲,连接蓝牙忙得不亦乐乎,还故意点播了一首午夜旅者的热门歌曲《fragileheart》活跃气氛。
某些人的少年心事又被拉出来公开处刑。他条件反射把脸埋进前面的座位靠背里面,任由黎念怎么好言好语地哄都不理睬她。
“看吧,我就说他昨天是害羞了。”常斐然补刀道。
他今天负责开车送黎念二人去雪都机场,临行前还顺带捎上了刚被抛弃的怨夫邢方洲。
邢方洲明显还在状况之外,但仍然忍不住插话问道:“谢持为什么听到自己的歌会尴尬?”
“你好笨,怪不得小意都快烦死你了。”黎念笑斥道。
邢方洲莫名其妙又被嫌弃一番,顿时萎靡不振起来。好在他最擅长自我安慰,很快就恢复得跟个没事人一样,讪皮讪脸的。
音乐进行到跌宕起伏的副歌,邢方洲跟随音乐鼓点打着节拍,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在门把手上。
他凝视着挡风玻璃外一望无际的原野,沉吟半晌,又换了个话题:“黎念,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嫉妒你。”
嫉妒?好新鲜的词汇。
黎念好奇心被激发出来,哼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关于海云7897,我必须要坦白,其实那时候我很希望操纵飞机的机长是我自己。”
“靠北!”黎念惊愕到口不择言爆了句粗。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邢方洲,我发现你是真的有病。”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困扰她无数个日夜的梦魇在邢方洲看来竟然是大出风头的机会。他傲慢的个人英雄主义简直体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在阿那亚的酒店偶遇你时,我才会出言挑衅,”邢方洲供认不讳,“就因为嫉妒。”
黎念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仍然坐得笔直,目光紧锁在邢方洲那张淡漠无谓的侧脸上,掺满了疑惑不解。
“后来和国内的飞行员们共事久了,我才意识到这样自私又不负责任的想法有多么可笑。而我也不得不承认,黎念,你真的很优秀,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你……”黎念哂笑一声,眼里划过讽刺,“都过去这么长时间,现在才跟我讲这些,会不会太晚了……这算什么,亡羊补牢吗?”
“我是有多冤大头要为你的情绪负责?出了事故只想逃避现实,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要被人莫名其妙指摘一通,我当时受到的委屈,你能感同身受吗?”
她的心原本还漂浮在云端,自由又烂漫,此刻却沾湿一身污泥狼狈坠入深渊。
这种受伤的感觉就像纸张被水打湿,即便晾干以后也是皱皱巴巴的,再也不可能被抚平。
“真的……非常抱歉,”邢方洲转过身来看她,神情里添了几分真诚的愧疚,“我想,姝意始终不愿意原谅我也是情有可原,这样的我实在是太糟糕了。”
黎念胸口堵闷得难受,不愿说好话安慰他,只想着他如果要继续庸人自扰下去也纯属活该。
她重新靠回座位里面合眼假寐,不料很快就真正地沉睡过去。夜晚缺的觉在这三小时车程里全都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