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注意到他早已经把工作时所穿的衬衫脱掉,上半身只剩下一件用来打底的纯白背心。大臂上微凸的青筋一直蔓延到手腕,心口那块大面积的纹身半露出来。
电吉他还挂在身前,背带正好勒在斜方肌上,无瑕的皮肤竟被摩擦出了淡淡的红痕。
黎念的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把她牢牢地钉在原地。她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害怕地眯起眼睛不敢看他。
“我是房东,谢先生?”谢持取下吉他放在墙角,离她一步之遥稳稳站定。
黎念呼吸一滞,顿时感到无所适从,偏过头去撅着嘴,不为自己辩解。
“你就这样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吗?”谢持再往前靠近一点,没等她开口继续逼问道。
“对不起。”黎念声音有些颤抖。
“呵……”谢持将头发向后一拨,嘴角漾开笑,低沉的声音掺了些许凉薄讽意,“我们已经结婚两年了。念念,我到底配做什么?房东,同住的舍友,结婚证名字可以写到一起却不能好好说话的陌生人,还是你有需求的时候就能睡在一块的床伴?
“我在你眼里还是像以前那么不堪吗?”
黎念大骇,迎上他冰封千里的目光。
第一次见到他的自卑如洪水泛滥,而她在此之前竟然全然不知。
不,不是的。
她以前从未鄙弃过他,现在亦然。
谢持的攻击性在此刻展开到了极点。睡着和醒着,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虽然他仍然还在叫她,“念念”。
黎念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竟一不留神太用力把嘴皮咬破。铁锈味绽开在口腔里。
下一秒,谢持出手很快,一手攫住她的后脑勺,另一手用难以抵抗的野蛮力度将那盈盈一握的腰严丝合缝圈在臂弯。唇齿相接的瞬间,黎念除了觉得痛,还尝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眼泪滑到了嘴边,但不是她的。
黎念几乎拼尽全身力气也没能从他的桎梏中挣开,想要报复性地咬回去也无济于事。只能双手软绵绵地抵在他胸口前,任由着他颤抖着噬咬,从上到下。
他惯爱用的柑橘味一成不变,此刻沾染了情动的气息,尝起来像是用橙汁与石榴糖浆调和而成的“龙舌兰日出”,让她快要醉到断片,无暇细想他对这种香味的执念究竟是什么。
直到谢持惩罚的吻游移到衣领处,要上手扯开她的家居服纽扣,黎念终于在凌乱中找回理智,趁其不备扣住他的手掌,制止了进一步的越界。
被他松开时,她累得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
谢持的眼眶和唇色同样红得出奇,深色眼瞳蒙上一层水雾,鸦羽般的长睫上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水滴顺着弯曲的弧度朝内滑落,浸润在了眼尾。
“别再推开我了。”他低头,喃喃自语道。
想说的重话都让黎念硬生生憋回去。
实在无对着破碎成一片一片的心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