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持安静躺在床的角落里,呼吸均匀浅淡,头微微偏向窗那边,皎白月光刚好落在长睫上,给侧脸轮廓镀上圣洁光辉。
黎念坐在床的另一侧,低头看着他,觉得自己就像灯下偷窥情郎容颜的普塞克,下一刻就会被恼羞成怒的他抓住。
但她的丘比特并没有被惹恼。
谢持应是察觉到了她的“非法入侵”,慵然半醒微睁着双眼,眸光碎成了零落的星星。他长长的手臂一伸一揽,竟将她带躺进了同一片绵软之中。
黎念歪着身子倒在干爽又蓬松的白鹅绒枕头里,感觉自己的腰快被这别扭的姿势折断了。她有些羞赧地挪动一下,撩起被角往里钻,总算挺直了身子。
房间里弥漫的气息和他身上如出一辙,恍若步入果实缀满枝头的柑橘园。但又多出来一丝沉淀下来的木质气息令人安神。
“我做噩梦了。”
“其实我今天没想要搬家,只是想收拾点闲置不要的包出二手。
“还有,我其实有点后悔和你提那个……离婚的事情……”
黎念放低了音量,喃喃自语道。
她不知道这些话等到他们都清醒的时候自己还有没有勇气说出口。
谢持那边迟迟未有回应。
黎念好奇凑近些看,他竟然又睡着了,眉宇间的疲惫如何也消解不掉。
嗅觉适应了这里的清香,她才后知后觉闻到一股牛油火锅底料混合着麦芽酒花的浓烈浑浊味道,忽地发现自己身上的外出服还没有更换。
她想要从谢持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未料对方却将她搂得更紧,像是梦呓一般。
“别走。”
赫拉怯懦、魔药、玛德莲
谢持的手横在黎念肩膀上,小臂自然下垂,像是把她圈在怀中的姿态。潮热的呼吸均匀地落在她脸颊上。
他的体温明明很正常,房间里空调温度也调得很低,肢体接触的地方莫名灼烧得发烫。
让她联想到他们此前唯一一次的深入交流。
她在茫茫雪原里瑟缩颤抖,再多的祈求和哭喊也无济于事。他的吻像沸腾的雨,融掉了溪流冰封,却终究不是暖阳。
黎念不习惯现在的温度,准备起身去关掉空调,但被人锢住动弹不得,只好揪着被角往下压,把身体撑开的缝隙填满,不让一丝凉气钻进被窝里。
她的老家在地理意义上属于南方,冬天却异常潮湿寒冷,竟然还没有集中供暖。睡觉把被子裹得再紧也总会感觉冷意入骨。
要是以前也有个像谢持这样可以帮忙暖床的工具人该有多好。
她如是想着,掩着唇打了个呵欠,眼睑滞重得再也无力睁开,竟不知怎的就沉沉睡去。
黎念的睡眠向来稀碎。华北进入雨季后,飞机频繁延误,她的休息时间更是从夹缝中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