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剩下谢持和黎念两个人。
七月流火,夜晚凉意绵绵,时而袭来翦翦冷风,吹散了酒意。黎念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外套,庆幸自己穿得足够暖和。
比起客观上气温骤降,她更担忧的是自己眼下的境遇。前脚刚和塑料老公提离婚,后脚他就空降回国,甚至不给她留一丝缓冲的余地。
她偷瞄了一眼谢持。
停车场道路旁燃着昏黄的灯,幽暗的光亮一点一滴落在他的侧身,有种难以言喻的朦胧和渺远,像是马上就要虚化透明消失。
他正在打电话,面上看不出喜怒。
她又收回视线,偷偷在心里算起了账。
阆园这个住习惯的“家”可没法再待了。
基地的宿舍得搬好几趟
才能搬回去。
随便找个酒店先将就一晚?等到谢持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搬家?
黎念用脚尖在地面上百无聊赖地画着圈。
脑袋胀胀的,一盘算这些事就头疼。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此时,谢持忙完手里的事,径自向她走来。
“我叫了代驾。已经这么晚了,还是先回阆园吧。”他冷冷道。
黎念有种被一眼看穿的挫败感。她的纠结与彷徨竟然就这样毫无保留暴露在他的眼底。
“这方便吗?”她精心矫饰所有负面情绪,微微一笑。
“黎念,你也不用这么快就代入角色,”谢持哂笑着,黯淡的眸光里流露一丝讽刺,“我们好像还没有正式离婚吧。”
黎念低头不语,嘴唇无力地翕张着,想说的话久久酝酿在心底,不停权衡着说出口之后的是非利弊。
路灯下,趋光的飞虫彼此纠缠,在暖光投下来的影子里不停画出无规则的杂乱线条。
她的心也好乱。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两年的状态跟离了也没什么区别。”黎念终于下定决心说道。
一年前和谢持约定好要在黎志明忌日那天回来一起去事故地点吊唁,结果她独自在山里等了好久,给他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联整整十天,用“出了点事”来作结。
如今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身为名义上的丈夫,却依然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连及时的关心都没有。
她都不需要细数自己失望过多少次。
“谢持,和我结婚真是拖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