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生烟来的时候,男生正垂着脑袋坐在凳子上,散落的碎发遮住了眉眼,卞生烟看不到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左边的空凳子上放了几盒医生开的消炎药。
卞生烟在元颂今右手边的空位子上坐下,“吓到了?”
元颂今没吭声。
卞生烟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22:45了,从这里开车,最快也得二十分钟才能抵达京北大学。
折腾了这么久,要想在门禁前将他送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医药费我已经交过了,”卞生烟说:“时间太晚了,我帮你找个酒店,先住一晚上吧。”
说完,她起身,掏出车钥匙就准备去门口开车。
元颂今忽然闷声开口道:“姐姐不是说会等我周一的答复吗?”
卞生烟脚步一顿,她折返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元颂今。
面前的人给她一种在闹别扭的感觉。
答复?
说起这个,卞生烟还有火气呢:“我不是一直在等吗?”
“那你还……”元颂今抬起脸,话说了一半,看到卞生烟的眼睛,剩下的话都被卡在了嗓子眼里,双眼盛满了委屈。
被车撞翻在地,他没哭;被轿车车主指着鼻子骂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他也没哭;医生给他刮掉嵌在肉里的石子上药,他也忍着没出声。
但现在,刚刚说出来的字字句句,无一不在彰显着他心底的难过。
卞生烟反问:“我还怎么了?”
元颂今眼眶红红的,气鼓鼓地别过脸去,语气酸溜溜的,带着一抹难以忽略的心痛:“……这不是还没到周一吗?”
卞生烟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元颂今再也忍不住,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我只是还没想好,可今晚那个男人跟你在一起怎么说……明明还没到周一,但他却明晃晃的插队!这种事,起码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卞生烟听完,脑子先是空白了两秒,随即她闭上了眼,沉默地捂住脸。
医院走廊的氛围安静的可怕。
只能听见零星几点有人小声啜泣的声音。
元颂今哭得视野都模糊了,眼泪打湿了大腿的牛仔裤布料,擦了几下还是汹涌而出,根本止不住。
不是说欲擒故纵很奏效的吗,他考虑两天也不长啊,怎么事态完全不按照他预想的来。
果然网上都是骗人的!
元颂今嘴巴一扁,被骗的这个事实令他差点又要哭出来。
一只细腻的长手抓着纸巾盖在了他眼睛上。
青年顿时浑身一僵。
卞生烟便趁着这时候,一点一点地给他擦起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