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功地将池中蜷起道道水纹之后,她轻抬玉藕,将手臂半举在空中,扭转着玉腕,满意地欣赏起自己的如葱十指,轻挑的嘴角在她的俏丽容颜上,勾画了一抹柔情的春色,使她绝世的容貌变得更为明艳娇柔,可在她美轮美奂的精致容颜上,竟残留下了岁月侵蚀的痕迹,无论她
是否愿意承认,那缕淡淡弯弯的一抹嘴角纹总是挥之不去,但却有着一份说不出的旖旎撩人。
“浴兰汤兮沐芳,华彩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阴后默默诵咏读着屈子的名篇,沉醉在自己塑造的这番诗情画意之中。
“……唉,卿本佳人,奈何……奈何……”
阵阵忧思涌上阴后心头,难以消解。
思潮澎湃的阴后俯首看向了水中,一名眼中泪光闪动的倩影浮现在水面上。
阴后看着水中映照出的面容,这令她不由得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哼!”
“嘭!”
她一掌拍碎了水中倒影,恨恨说道:
“……不报此仇,不杀此妇,本后绝不罢休!”
阴后回忆起了年少时光,一切仿佛都定格在了那个滂沱如注的雨夜,那对弃她而去的背影,那份刻骨铭心的仇恨。
“……阴后,都准备好了。”
苍老的声音从墙上的一截竹筒中传来,打断了阴后的回忆。
“……殷太虚,先警告于你,今天本后的心情很不好,若再给本后出什么岔子……”
“知道,知道,俏儿放心……”
阴后从池中一跃而起,顺手拾起池旁的一件丝绸短袖外袍裹住了娇躯,快步走出了浴室,来到了一间密室之中。
“多少?”
叉腰斜立,挺胸翘臀地赤足站在殷太虚面前的阴后问道。
“一滴不差,正好十升。”
“……还算尽心,呼~”
阴后一抖玉肩,脱下了外袍,赤身裸体地仰面平躺在了殷太虚身后的宽椅上。
这椅子通体是由质地坚实的黄梨木制成,椅面上还绣着彩绘莲面绵绸,十分地舒适耐坐。
阴后扭转腰肢,调整着自己的坐姿,只听得“嗑哒”“嗑哒”几声响动,阴后的四肢和玉颈便被翻出的道道机关铁圈铐在了扶手、凳腿、和椅背上。
“……哦?还有改进?”
“嗯,新加上的,就是因为一直在改造这个,那日我才一时不察,让那个塞麻闯了进来……好在最后终究是把他打发走了……俏儿,再拨给我些银钱,我就能在宫门处多设两个机关,保准不会再让人闯进殿来了……”
“嗯?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
阴后摇了摇头不再看他,这痴货自打“永夜宫”初建之时,便成日里和自己要钱修改机关。
可他也不想想,这里是自己的行宫,怎么会有敌人来袭,比起添置这些无用的机关陷阱,将宫殿的装潢再翻新一下不是更好吗?
“俏儿,门上装两个机关弩吧?”
阴后给自己的殿门涂上了一层上好的梨花铁漆。
“俏儿,甬道设几个陷坑吧?”
阴后给宫墙换上了走私来的大昭官窑烧瓷瓦。
“俏儿,我又设计了几条逃生暗道。”
阴后耗重资让殷太虚为自己打造了那件黑莲宝座。
终于,在一次次的无法得偿所愿之后,殷太虚算是老实了下来。
和其他阴后的部下不同,若是按照辈分来说,阴后还要称殷太虚一声师叔,因为他也是无尘派的门人。
三十三年前,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雨使得无尘派在一场山洪暴发之中整派尽灭,唯有当晚不在派中的柳家姐妹和独孤冰,还有碰巧起夜的殷太虚逃过了一劫。
仓皇逃下山的殷太虚看到了倒在路旁的柳俏儿,于是出手搭救,才得救下了阴后的性命。
可惜殷太虚本就无心习武,反而痴迷于各式机关巧器,下山之后又受“无心客”所托,撰写了一本,可惜此书流传不广,以至于江湖上只知机巧山庄善铸天下神兵,不晓得他殷太虚也有如此鬼斧神工之才。
“总之……你先运功吧……”
“哼,用你教我吗?”
阴后怏怏不悦地说道。
无尘派出身的阴后,练得本是堂堂正正的道门玄功,可是为了追上将自己远远甩在身后的妹妹,阴后不得已步入邪道,修炼起了这“采阳补阴”的房中诡术,为了练习这采补邪功,阴后不能再保持完璧之身,这也是她平生的第二大憾事。
她很清晰地记得,自己杀的个人,就是将自己破身的男子。
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阴后纵声大笑,笑中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