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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读小说>妖刀记(二)奇锋录 > 第47章 刃仇不义 佛降殃天(第2页)

第47章 刃仇不义 佛降殃天(第2页)

钟阜城外的将军府卫所驻有铁骑二百余乘,全是戍过谷城大营的精锐,非同小可。

天痴听了,讨了纸笔写落满篇龙蛇,抓着施羽志未残的左手摁上血印,倏忽远去,迄今未回。

看热闹的听说大兵将至,怕受池鱼之殃,转眼散去大半,剩下的却不肯走,唯恐走得清光,只余老汉一人,难免父女同命,连尸首都不剩。

几名路过的士绅听说原委,自告奋勇去向城尹大人说情,众人精神一振,索性留在现场等消息,不住地交头接耳、议论不休,给彼此壮胆。

石欣尘见老汉垂首坐于铁枪铜钟前,面色灰败,请示过父亲之后,趋前为他号脉,惊觉他已近油尽灯枯,脉象弱不可辨,同新死之人也差不了多少,赶紧渡入些许真气,老人才“噫”的一声回过神来。

“……老丈,我扶你到一旁休息罢。”耿照搀住老汉肩臂,以免他突然栽倒,伤了头颅等紧要处。

老汉摇了摇头。“我在这儿就好。我等他。”

耿照与石欣尘本以为老汉指的是天痴,他虽目不能视,说话时却稳稳朝向挂在杆顶的施羽志。

耿照听着华服贵公子次第衰微的悠断呼吸,突然意识到他“等”的是眼前的仇人。

老人在等施羽志断气。

“大师给我一把刀子,让我杀了他,我没拿。”

不远处的地面上,搁着折下的半截枪头,约莫便是老汉口里的“刀子”。

“我闺女……生前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守规矩、性子好,我们虽然穷,却是抬头挺胸做人的良民。她不能有个杀人的爹。”

他睁着眸焦空洞、似覆有一层灰浊白翳的眼睛,望向高悬在眼前奄奄一息的仇人,平静地说:“只要……只要比他晚些断气就好。他是城尹大人的亲戚,我们这种升斗小民,动不了他的;若我杀他,哪怕以死抵罪,难保不会牵连左邻右舍、关照过我父女俩的诸多人等,我闺女肯定也不愿如此。

“所以……我等他就好。只要比他晚一点咽气,就算给我……给我家丫头报了仇。”终于忍不住呜咽一声,簌簌颤抖,目中流下血泪,哀戚如稚子的泣颜令人无比心碎。

阙牧风眸中喷出熊熊怒火,解下双手大剑,咬牙狠笑:“莫等了,老丈,我替你了结这厮。”却被耿照拉住,冲他轻轻摇头。

酒叶山庄家大业大,根基全在钟阜一地,开罪城尹的结果非同小可,若说在场除石家父女外,谁最不能与此牵扯的,当属阙牧风无疑。

耿照虽身在江湖,素不喜夺人性命,哪怕万恶如狼首聂冥途,也希望能以律法制裁之。

但在冷??谷,他曾亲手处决过犯下奸淫罪的“混江鼋”麻福,以儆效尤。

若能运使内力,他肯定悄悄替阙牧风出手,神不知鬼不觉杀掉施羽志,以免老汉含恨以终,偏偏就是有心无力,只能阻止青年冲动误事。

正自扼腕,瞥见石欣尘一手按住老汉脉门,另一只酥腻玉手抵着他背心要穴,谨慎控制着输入老人体内的真气,以免过度催动残余的命元,残芯爆焰,旋即噗的一声熄灭,适得其反。

强输真气是续命,但一点一点度入真气,活血渗淤,可以说是治疗了,然而精准控制内息的代价,就是极为费劲,不一会儿功夫,女郎额际已微见薄汗,连鼻尖和唇上细细的汗毛都是晶亮一片,缀着小巧的水珠,更添丽色。

耿照暗忖:“欣尘姑娘心慈,不惜如此虚耗,也想尽力挽救人命。若换了是厌尘姑娘,大概会果断杀了施羽志,懒得等他命终。”

老汉印堂发黑,唇色灰黄,连汗都不出了,毋须精通岐黄,连耿照也知老人寿命将近,全凭意志力苦苦撑持,只求比仇人晚走一霎,报得爱女之仇。

蓦地远处黄尘滚滚,铁蹄轮飞,轰隆隆的踏地声宛若炸雷击鼓,但看猎猎飘扬的东镇军旗,也知来的是城外卫所的铁骑。

这可不是衙门那班好吃懒做、仗势欺人的衙差可比,众人顿时慌了手脚,圈子不自觉地迅速内缩,畏惧之甚,竟盖过逃生的本能。

铁骑来到近处,前头的统领“吁”的一声,举手为令,身后的披甲骑兵掖着长枪,散成一列呈预备冲锋状,明晃晃的枪尖虽垂地斜指,映着西斜的日光依旧十分狰狞,粗粗一望约有数十骑,也算给足城尹大人面子。

这下连石欣尘也不得不舍了老汉,与阙牧风双双环护父亲,以免有心人挨近轮椅,对石世修不利。

耿照在拥挤的人阵中随波逐流一阵,稍晚才与三人会合,见率军的统领肤黑脸瘦,抬颔斜眼,生就一副官架甚大的面相,暗自祈祷退兵的法子对他有用。

那统领冷眼扫视现场,瞥见施羽志时眉头微皱,突然瞪大眼睛,峻声道:“尔等刁民,无端聚集,莫不是想造反?还不赶紧散了,以免丢了性命不说,少不得要连累家人!”一喝之下,约有三五成的人如梦初醒,纷纷挑起扁担家生快步离去,多数面有愧色,未敢与留下之人目光相触。

这下耿照又多几分把握。

慕容用人,素不爱这种好打官腔的类型,虽不能排除此人佞上欺下外,练兵打仗也有一套的可能,但既被派在靖波府附近、与中枢似近实远,在聊备一格的渔阳卫所管不到三百人的小股部队,耿照都能想像他埋怨仕途多舛、老喝闷酒的样子了。

统领见众人散去大半,洋洋之色乍现倏隐,端起架子续道:“闹事的和尚呢?怎不见人?快把吊着的那位公子放下!”阙牧风面无表情地小声道:“要给闹事的和尚听见,你也要上去的,急什么急?”

忽听一把清脆动听的喉音道:“大人……这个给你。”却是一名穿着碎花布裙的少女,搀着个佝偻老妇,两人手提菜蓝,似是兜售山蔬一类。

她手里拿着一枚髹金木牌,连着流苏珠穗,看上去颇为贵重。

统领见少女生得玉雪可爱,容色稍霁,身畔亲兵本欲下马接过,转呈上司,却被统领挥开,还皱着眉责怪似的乜他一眼,纵马上前些个,弯腰从少女手里取过金字牌,和声问道:“这是什么?何人给你的?”料想她一介平民,断不能有这等军营幕府中的信物,约莫是哪个贵人遗失在道中,被少女无意捡到,也多亏她知道要报官。

少女天真道:“给我的那位大人说……咦,我想想他说了什么。是了,他说统领不妨想想,若然将军在此,此际当如何处置。”

统领脸色微变,低头细瞧,赫见是枚七品典卫的金字牌,正面刻着将军的虎符印记和“东”的古籀,背面的狮貔雕花下,镌了个小小的“耿”字。

镇东将军麾下有两名典卫,分别是出身央土任氏的任宣任大人,以及借调自白日流影城、威震三乘论法,取东海第一刀“八荒刀铭”岳宸风而代之的那一位,据说平素极罕露脸,专责替将军巡弋江湖,隐密行事,不想今日竟一头撞进那位大人的事里,不知有无误及正事。

那位大人让个无知的小女孩来传话,示以腰牌,总比现身指正、令自己在部下面前下不了台为好,这可是天大的人情。

统领惊得甲内汗流浃背,左右张望,但他本就无缘见得那位典卫大人,就算对面也不识,这个动作连保心安都称不上,灵机一动,赶紧将腰牌还给少女,干咳两声:“我……下官理会得,请大人放心。”左右无不瞠目,以为统领撞了邪,忽对一名卖菜的小女孩夹起尾巴,直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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