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我去读小说>妖刀记(二)奇锋录 > 第45章 先篑为功 伏岁泊前(第2页)

第45章 先篑为功 伏岁泊前(第2页)

突然间,亭外相异的两个方位里,各亮起一青一白二色灯笼,青灯之后,其人身披厚厚的蓬草蓑衣,头戴朽木髑髅,宛若山鬼忽至,正是虫海之尊木骷髅。

白灯后则是一抹娇小的雪白衣影,来人纸面执灯,握着长柄的小手肉呼呼、白嫩嫩,瞧着无比腻滑,手指以比例来说算是相当修长,精心修剪过的指甲如钿贝般浑圆莹润,教人不忍移目,仿佛这只集美艳清纯于一身的手才是本体,却不是灯海纸骷髅是谁?

血骷髅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最晚到的一个,暗自庆幸适才变装时,未因一时贪凉取下覆面巾,否则真身为其他两名同僚窥破,降圣大典也不用争了。

装出从容淡定的模样,霍然转身,大氅泼喇喇地搅风扬起,绘有髑髅墨徽的血色灯笼从乌氅间闪现,朗声道:

“本座如期而至,不想两位却是久候了。”

木骷髅冷笑。“我以为血使是先去阙府,才来的灵囿庄。血使手握天霄城的重兵,连教尊也未必使唤得动啦。”

他从舒意浓手里掠走异铁,显知天霄城已成血骷髅禁脔,故意当着纸骷髅的面扯皮,是嫌知道的人还不够多,将血骷髅的底牌一掀再掀,拆台的意味至为明显。

血骷髅不知他为何老针对自己,但抢在大典前除掉有力的竞争对手,本就极之合理,哪需要其他理由?

摊开近年开疆辟土、吸收教众的实绩,三支中无有与血海一系比肩者,被联手对付都不奇怪。

倒是“针对”二字掠过脑海的瞬间,蓦地省悟:“攒掇须于鹤对付天霄城者,必是这两人其中之一。”

行云堡根基虚浮,与天霄城维持表面合作,暗中使绊子加以掣肘,分其权而多劳其力,毋宁才是更合理的做法。

须于鹤未必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利令智昏,不免受人操弄。

但木骷髅和纸骷髅就不同了。

能自降圣大典胜出,便是新的教尊,可享六十年不老不死、巍然立于众人之上的灿烂生命,施展至寒之神的诸多神能……这彩头简直无与伦比。

无有江湖势力在手的木、纸二使,已被领先的血骷髅远远抛在后头,再这样下去连开典选拔的工夫都省了,论功行赏,直接指定血海一系即可,还打捞什子擂台?

木骷髅讽刺她拥兵自重的酸言酸语,恰恰反映了男人的焦急与无力——血骷髅是这么理解的,怡然道:

“本座今日才进城,耽搁了些许辰光,不似二位窥伺既久,好整以暇。木使拿走异铁颇有时日,不知锻造骧公铁令的进度如何?须老儿就是一废物点心,文不成武不就,劫远坪上若拿不出铁令镇场子,辛苦召开的大会怕是为人作嫁,平白铺就青云阶,拱得他人上丹墀,岂不可笑?”讽刺了他一把,更点出“须于鹤是受你指使”一事,从两人的反应,或能判断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果然朽木髑髅的眼洞内精光暴绽,木骷髅重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异铁是献给教尊之物,又不是本座自讨了去,与我何干?你莫含血喷人。”

血骷髅连连点头,又故作讶然道:“那就是熔不了了,原来如此。那梅少昆近日不见踪迹,我还道是落在木使手里,怎么居然不是么?”她当然知道赵阿根同舒意浓那个没用的丫头混在一起,只是戳他一下罢了。

岂料木骷髅右手五指却捏得格格作响,怪声道:“你说什么?胡说八道!”蓬袖一扬,一道匹练剑气“唰!”掠过亭畔,削得草叶飞卷,沙石激扬,如篷帆般卷出断崖,哗啦啦地散入底下半涸的伏岁泊。

血骷髅立于亭中,自是不受影响,但木骷髅这手或威吓或泄忿,纵无伤人意,也是够不讲情面的了。

血骷髅未携兵刃,切掌当胸立起门户,森然道:“木骷髅,若要打杀,本座惧你何来!”

铿啷连响,两柄连鞘青钢剑扔在阶前,一人悠然道:“要不二位动真格的,别在嘴上逞能罢?只是看家本领若然泄漏,差不多是自揭身份的意思。有此觉悟,不如褪了覆面之物再打,也瞧得清楚些?”语声慵懒动听,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朦胧空灵,不似人间所有,却是灯海纸骷髅。

木、血二人没料到她竟准备了兵刃,血骷髅略一转念,便知她来得比木骷髅更早,说到了底,木骷髅那厮也不知人家备下何等后手、是不是比两柄长剑要厉害得多,省起始终默不吭声、摸之不透的纸骷髅最该忌惮,亭子内外僵持的双方暗自收手,虽然动作甚微,却不约而同转向白灯笼处,悄悄蓄起足以接下她猝然一击的潜劲,不敢掉以轻心。

纸灯后的女郎顿了一顿,才道:“我奉教尊之令,前来宣旨,望二位悉听。”灯晕微向旁引,照亮搁在身畔大石上的一枚形如铁剑、比例却缩短拉宽如手掌的镔铁令牌,正是教尊的崇武令,较三使的奉玄令品级更高。

见令如见人,木、血二人交换眼色,确认并非赝品,血骷髅持灯掠下亭阶,两人单膝跪地,俯首齐声:“属下参见教尊,教尊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听罢。”

即使来到近处,白灯笼后的身影仍是朦胧氤氲、似幻似真,仿佛隔了层虹彩蜃气,难以瞧真。纸骷髅扬了扬长柄,权作挥手,续道:“教尊说了,近日汝等之间有些龃龉,俱为了那星陨异铁所生,祂老人家甚是不喜。我教中人虽不禁竞争,以强者为王,但汝等唇齿相啮,互相倾轧,此非圣教之福。

“木骷髅,教尊并未让你回收异铁,你却仗恃尊使的身份,擅入血使的地盘,以奉玄令迫其手下交出宝物,犯了欺上、凌下、不敬同僚等三条罪,按律原该挨三记留体残魂鞭。念在非因贪婪才下的手,情有可原,姑且免去其一。

“若在降圣大典之前,你所立功劳不足以抵过,那就是两鞭的责罚。你可有异议?”

木骷髅听到“留体残魂鞭”五字,蓬衣竟迸出沙沙轻响,以他与血骷髅的不对盘,宁死也不肯在她面前示弱,可见责罚骇人。

然而动摇也仅瞬息间,青灯主人收摄心神,俯首道:“属下心服口服。虫海一系将献给教尊、献给伟大的至寒之神的祭礼,足以弥补二鞭之过,属下必为教尊带来好消息。”

纸骷髅未置可否,真个是纯布达不评论,转对血骷髅道:“轮到你啦。教尊此前颁下严令,渔阳诸事断不可引到天痴身上,你却纵放下属攻打通宝钱庄,掳走陆明矶夫妇,引得天痴掺和进来,是没把教尊的话当回事了,按律也是三鞭。

“教尊说,既已为敌,那便毋须避他,若能借机铲除此人,可免一鞭;双燕连城的梅玉璁求取异铁,高堡行云的须于鹤召集盟会,玄圃天霄的阙入松挟主附盟,这几件或非一人之意,所图必与骧公铁令有关,你若能取得此物的确切情报,可免一鞭;入手或造出铁令,便毋须再补前愆,而是直接论功行赏了。”

跪在红灯笼畔的长腿女郎不由一震,未料因祸得福,开启一条通天梯,按膝的左掌用力收紧,对留体残魂鞭的恐惧顿时抛到九霄云外,俯首谢恩:“属下必不辱命,谢教尊隆恩!”

“莫急,你还有第三鞭哩。别赌得太狠了,十赌九输。”

纸骷髅慢条斯理道:“金貔朝的开国皇帝公孙殃,人称‘武皇承天’的那位,毕生用过五柄盖世神兵。‘五兵佩’一说,血使可曾听过?”

血骷髅略一迟疑,只恐这小动作过于明显,木、纸二僚俱是奸猾似鬼的人精,不免被看出端倪,赶紧接口:“略有耳闻。”

纸灯后的白衣丽影颔首。“跃渊刀虽在行云堡,因故可予以略过,教尊还看不上高家四郎手里的残缺之物。若能寻到贮刀的铁匣,可计一功。”

莫非……这便是教尊今夜选在此间的理由?血骷髅心想。

毕竟高声载当年就是在亭子下方的伏岁泊里捞起的刀匣,这浑人取刀后,随手扔掉匣子,似乎也挺符合他的作风。

纸骷髅是负责传话之人,坐拥第一手情报,没准早在湖底搜过一遍,先取功劳,才来宣旨——血骷髅捏紧粉拳,强按下满心的悔恨不甘。

她若能更快在教中出人头地,今夜戴功宣旨的便是自己了。都怪舒意浓那没用的丫头!

女郎想到另一柄刀的所在,惊觉竟如此之巧。早知教尊心意,她便有理由与骸血同往舟山,无论巧取或豪夺,也要得到石世修所持有的驺吾刀。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