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怀特星的悲剧之后,我的世界只剩下无边无际、冰冷刺骨的黑暗。像沉在永不见天日的深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绝望的味道。直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如同最蛮横的光,不由分说地闯了进来。
无名。
最初,她只是任务中的一个变量,一个需要评估风险的“钥匙”。但她太吵了,太亮了。紫色的眼眸里永远盛着狡黠的笑意,像跌碎了漫天的星河。她会在我独自处理暗影之力反噬时,毫无预兆地端来一杯热饮(通常是甜得腻的那种),用她那清脆到恼人的声音说:“喏,布莱克,补充点糖分,抗抑郁!”然后在我冰冷的瞪视下,笑嘻嘻地放下杯子就跑,白色的梢在空中划出耀眼的弧线。
我抗拒她。用最恶劣的态度,最刻薄的言语。试图用黑暗将她驱离。可她像一株生命力顽强的向阳花,越是黑暗,她越要凑过来。在我因力量失控将自己关在训练室自虐时,她会不管不顾地冲进来,用她那并不算强大的暗影之力笨拙地试图安抚我狂暴的能量,哪怕自己被震得嘴角溢血,紫色的眼睛里也满是固执的担忧:“停下!布莱克!你再这样我就……我就告诉雷伊你欺负我!”
心口的冰层,第一次被凿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
爱是什么时候滋生的?或许是在某次任务负伤后,她一边笨手笨脚地给我包扎(手法远不如雷伊说的那么专业),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我太拼命,最后却无意识地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我伤口边缘时,那触电般的悸动。或许是在某个深夜,我习惯性地被噩梦惊醒,冰冷的汗水浸透后背,却现通讯器不知何时被她拨通,里面传来她均匀而清浅的呼吸声,像最安神的夜曲,无声地告诉我:她在。那一刻,无边黑暗里,仿佛亮起了一盏只属于我的、小小的灯。
然后,是沉沦。
当压抑到极致的渴望终于冲破理智的堤坝,当冰冷的暗影之躯第一次被那温暖柔软的身体填满……那不再是力量的交锋,而是灵魂的契合与救赎。我记得她汗湿的白黏在潮红的脸颊,记得她迷蒙的紫色眼眸里映着我失控的模样,记得她承受不住时出的、如同小猫呜咽般的低泣,更记得风暴平息后,她蜷缩在我怀里,指尖无意识地、带着依赖地缠绕着我的丝,像只找到归处的倦鸟。
那温存的时刻,是我冰冷生命里唯一的暖炉。暗影不再只是吞噬一切的黑洞,也成了守护这片温暖的巢穴。我会在她沉睡时,用目光一遍遍描摹她安静的睡颜,指尖拂过她微翘的睫毛,感受那平稳的呼吸拂过胸膛。那一刻,怀特星的血色噩梦似乎都远去了,整个世界只剩下怀里的这份温暖和重量。
日常,是毒药,也是解药。
她爱追那些狗血到令人指的星际肥皂剧,会一边看一边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把冰凉的小脚丫毫不客气地塞进我怀里取暖。我嘴上嫌弃着剧情弱智,身体却诚实地替她暖着脚,偶尔被她夸张的剧透气得弹她额头,换来她不满的嘟囔和报复性的挠痒痒。她会心血来潮拉着我去玩她根本赢不了的星际对战游戏,输了就耍赖,赢了就得意洋洋地叉着腰,紫色的眼眸亮晶晶地挑衅:“暗影之王?不过如此嘛!”然后被我轻易镇压,挠痒痒到求饶。
还有那夜夜不断的电话。有时是任务间隙一句没头没脑的“想你了,布莱克”,有时是她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叽叽喳喳分享半天,有时只是接通了,谁也不说话,听着彼此的呼吸声,仿佛这样就能穿透冰冷的宇宙尘埃,确认对方的存在。那根无形的通讯线路,是我连接光明、确认自己并非孤身一人的唯一缆绳。
这些细碎的、吵闹的、温暖的日常,一点一滴,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将我从绝望的深渊里,一寸寸地拉了上来。她成了我黑暗世界里唯一的锚点,唯一的色彩,唯一的……意义。
我学着回应她的吵闹,容忍她的狗血剧,在她耍赖时眼底藏起不易察觉的纵容。我甚至开始……期待未来。一个或许不再只有复仇和黑暗,而是有她、有那些琐碎温暖的未来。
然后,她消失了。
毫无预兆,干干净净。
像一场精心编织的美梦,在最沉溺的时刻,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彻底地撕碎!
通讯器那头,只剩下冰冷的忙音。怀里,只余下冰冷的空气。属于她的气息,如同指缝间的流沙,飞消散。那根连接光明的缆绳,断了。
黑暗,比怀特星之后更浓重、更绝望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痛!
不是伤口撕裂的痛,而是灵魂被硬生生剜去一块的、无法形容的剧痛!脖颈上那道早已愈合的银色伤痕,仿佛再次被点燃,灼烧着皮肉和神经!我像个疯子一样冲出去,暗影之力狂暴地撕裂空间,搜寻着任何一丝可能的痕迹!没有!哪里都没有!
希望一次次燃起,被现实无情掐灭。每一次探测器的波动,每一次关于白的消息,都像在心脏上凌迟。我不知疲倦,不敢停下。停下,就意味着要面对那彻底的空洞,那令人窒息的失去。只有在这疯狂的寻找中,我才能抓住一丝虚幻的慰藉——她还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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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一天。
那颗植被奇异的星球。巨大的蕨叶遮天蔽日。我拖着几乎被绝望和疲惫压垮的身躯,麻木地穿梭其中。然后,我看到了——
白!
那抹在幽暗绿意中格外显眼的白!那熟悉的背影!那刻入骨髓的身形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