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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布鲁斯依然低头看着马修，只是现在马修同样低下了头，他看不到马修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看不到他无神的眼睛和苍白的面色。

为什么？

这正是原因所在。

他不记得了。

关于地狱，关于他为什么一定要死，他不记得。

他记得弗吉，记得凯伦，记得艾丽卡，记得希瑟，记得格洛丽安娜，记得妮拉，记得娜塔莎，记得玛丽、科尔斯顿……甚至记得灵魂受伤有多痛苦，但不记得自己为什么非死不可。

这也正是一直以来他尝试模糊死亡记忆的原因。自杀……那不是他能毫无理由接受的选择。

“我可以解释。”马修的嗓音再次变得干哑。

马修没必要向布鲁斯·韦恩解释这个，但他不希望他不小心暴露的过去伤害到如今在意他的人。

“我选择死亡，一定是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马修自己是这样相信的，他不认为他会无端自杀，那是懦弱者的末路，绝不会是他的，“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绝对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如果之前马修因自己的死而怀疑犹豫过，现在他已经能清醒意识到这点。

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不会选择自我了结。

除非非死不可，除非那个理由超越了他的信仰，能让他毫不犹豫地背弃上帝，投身地狱。如果是那样，那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自杀是因为非死不可。

布鲁斯的心脏闷闷地抽痛。

察觉到自己的解释完全起到了反效果，马修沉默下来：“……不如还是你来问吧。”

他已经尽量解释得更清楚，只是他的那段记忆实在模糊，地狱里的风与灵魂受伤的痛苦倒是记得清楚，但说出这个大概也没什么帮助。

马修总觉得自己和哥谭人走在两条相似又不同的思维路线上，是因为他不算纯粹的本地人？

或许是马修的语气太过无奈，因此布鲁斯尝试着从另外的角度去理解他的话，但在那之前，他还有更多想要了解：“你说降临于世的意义是赎罪。”

“……”马修沉默，他确实说过这种话，只说了一次，恰好被蝙蝠侠听到。

这种问题对他想要解释的事情没有任何帮助，布鲁斯·韦恩能不能问一些好回答的？

“总要找到能解释那些不幸的原因。”马修无奈叹了口气，他伤口抽痛，将手轻抚在胸口，就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

无论是从地狱厨房到哥谭，还是在哥谭经历了更痛苦艰难的童年，然后在同样的事情里失明，偏偏又恢复了记忆……他总要想清楚为什么是他。

以为自己的痛苦是为自己而赎罪，布鲁斯抿了抿唇，眉头再次皱紧。

这和马修想象中不一样：“没有别的问题吗？”

问他将来想要做的事情，问他读法学院的原因……这才是能证实他不会自杀的事。

紧接着，马修听到布鲁斯·韦恩再次开口。

“如果不想回答可以拒绝，”布鲁斯认为这是影响马修的事情之一，只是这涉及马修隐瞒的过去，“你渴求过亲人吗？”

——我已经成年太久，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去渴求亲人。

他记得马修这样说过。

病床上，马修开始后悔提出了让布鲁斯·韦恩来问的建议。

第142章

马修忍耐着胸口和后背的疼痛缓慢吸了口气。

他倒是很想拒绝，但那就好像他真正受到了来自那些事情的影响一样。

“我不认为我有渴求过，”杰克关爱他，哪怕那关爱消失的很早，但至少马修并非从出生就一个人，因此他不认为他会渴求什么，只是，“或许很小的时候我尝试过从谁的身上感受类似亲人之间的关联，但也只有一次。”

有人与他感受一样的世界，听到同样的声音，在他因眼盲和感官的敏感而难受时告诉他这是礼物。

这个人训练他，教导他，在他失去一切后来到他身边。

马修沉默下来。

哪怕再来一次，如果有一个这样的人在那时候出现，马修想，他依然没办法不去亲近。

布鲁斯的视线一直放在马修身上，他清楚看到马修在说起这些时蹙起的眉。马修不像他口中那样无所谓，仅那一次，后续再也没有，也绝不是因为年龄和心理的成长，绝不是因为他不需要：“后来呢？”

马修曾主动亲近某个人，但他没有在马修的过去里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或许是这个人隐藏太深，而早已消失又无人关注的孤儿院又实在难以调查。即使是在那个孤儿院工作过的人，或者生活过的孩子，他们对马修的记忆也只是一个标签式的盲人，以及经常一个人躲起来。

最开始知道这些时，他以为那是马修孤独的证明。

就在布鲁斯思索时，他听到马修重新开口。

“他训练了我，无论是感官、武器，还是各种格斗技巧，”这些对那时候的他来说是很棒的经历，他从没想过如果没有棍叟，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之前布鲁斯一直在想马修在哪里接受过训练，他的身手不是在街头打架打出来的，是系统又完整的，现在算是得到了解答，一个不知名的人曾在马修年幼时训练他。

这种人，确实容易取得一个孩子的向往和信任，甚至依赖。

但他到底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去接近了马修，布鲁斯对任何事都保持警惕，更何况这种非正常非自然的事。

“我很感谢他，所以……”马修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些，毕竟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现在对着布鲁斯·韦恩就更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