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奥阳是凹凸大赛最奇怪的参赛者。
>她总抱着玫瑰在医疗站打盹,怀里还蜷着只黑猫。
>直到那天,我亲眼看见她为救陌生小孩,用白玉铃铛化为丝线挡下致命攻击。
>“圣光织愈?哼,明明是个需要保护的笨蛋。”
>我习惯性地嘲讽,却不由自主靠近她。
>后来她为保护雷狮海盗团重伤,鲜血染红了我的衣袖。
>“帕洛斯……别死……”她昏迷中抓住我的手。
>那一刻,我现自己再也无法伪装冷漠。
>“笨蛋,该被保护的人是你啊。”
---
冰冷的金属通道里,只有我的脚步声在回荡。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劣质营养剂混合的刺鼻气味,永远擦不掉的锈迹在拐角处蔓延。凹凸大赛的飞船,就是个巨大的、高运转的绞肉机,而我们这些参赛者,不过是其中一块块等待被碾碎的原料。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习惯性地,指尖下意识地捻了捻口袋深处那枚冰冷的硬币,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带来一丝熟悉的、掌控一切的清醒。
绕过几个转角,医疗站那扇熟悉的、半开着的金属门就在眼前。空气里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还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是花香?
脚步顿了一下。这地方,除了血腥味、汗味、消毒水味,还能有别的味道?简直像在尸堆里开出了花一样荒谬。
我无声地靠过去,背贴着冰冷的金属墙壁,侧过身,视线从门缝里探进去。
果然是她。
祁奥阳。
整个凹凸大赛里最格格不入的存在。像个走错了片场的演员,穿着那身利落的参赛者制服,却硬生生演出了一种……午后花园晒太阳的闲适感。
此刻,她正蜷在一张还算干净的金属折叠椅上。黑色的长没有像其他女参赛者那样精心编成战斗辫或者高高束起,只是随意地拢在一边,柔顺地垂落下来,几缕丝拂过她微侧的脸颊。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呼吸平稳悠长,显然是睡着了。怀里,一团毛茸茸的黑色缩在那里,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那只黑猫,也睡得正香,出轻微的呼噜声。
最扎眼的,是她旁边那张充当临时桌子的金属台上,竟然放着一支新鲜的、深红色的玫瑰。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在惨白的灯光下,那抹浓烈的红艳得近乎嚣张,与这冰冷、肮脏、充满死亡气息的环境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甜腻的花香,就是它散出来的。
荒谬。愚蠢。格格不入。一连串的形容词在我脑子里蹦出来。在这种地方,睡觉?养猫?还摆弄玫瑰?她以为这里是度假星球吗?那些被元力轰得支离破碎的残肢断臂,那些在积分榜上疯狂厮杀的眼神,那些在暗巷里悄然生的掠夺和死亡……难道都被她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自动过滤掉了?
她那张脸……啧。皮肤很白,在灯光下几乎没什么血色,衬得那双眼闭着时,愈显得安静无害。黑色的瞳孔睁开时是什么样子?我回忆着,似乎总是带着点刚睡醒的懵懂,或者一种……游离在状况之外的迟钝?战斗时倒是会锐利起来,但更多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
愚蠢。我再次在心里下了定语。这种毫无警惕性的家伙,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靠她那点治疗能力?还是那把据说很厉害的剑?
“喵……”
她怀里的黑猫似乎被我的目光惊扰了,懒洋洋地睁开金色的竖瞳,朝门缝这边瞥了一眼,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它喉咙里出低低的呼噜声,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嘲讽。
啧,连猫都这么不讨喜。我收回目光,不再看里面那个睡得毫无防备的笨蛋。转身,准备离开。这种毫无价值的观察,纯粹是浪费时间。她的积分排名不高不低,元力武器……一个叫“圣光织愈”的治愈系能力,据说是个白玉铃铛,能化出治疗的丝线?另一个叫“赤狱裁罪”,是柄黑红色的长剑,强攻系。资料上是这么写的,但我没怎么亲眼见过她认真战斗的样子。大部分时间,她不是在医疗区帮忙,就是在某个角落抱着猫打盹。
危险?暂时没看出来。价值?似乎也不值得特别关注。雷狮老大他们大概也和我一样,把她当成大赛里一个无害又古怪的背景板。
我沿着来时的通道往回走,指尖的硬币翻了个面。凹凸大赛不需要玫瑰,也不需要毫无防备的睡眠。生存才是唯一的法则。祁奥阳,这个名字,连同她身上那股甜腻的花香和那只碍眼的猫,都该被归类为……“麻烦的无关变量”。
迷宫星的地表像一块被巨人随意揉捏后又丢弃的废铁。巨大的、形态扭曲的金属结构犬牙交错,构成无数条幽深、昏暗的通道,头顶是厚重的、隔绝了大部分光线的铅灰色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里弥漫着金属锈蚀和能量过载后的焦糊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腥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背靠着一块冰冷、布满划痕的巨大金属板,微微喘息。刚才甩掉了一队难缠的追踪者,影分身消耗了不少元力。手臂上有一道不算深的划伤,火辣辣地疼,血正缓慢地渗出来,染红了深色的衣料。不算严重,但在这鬼地方,任何一点血腥味都可能引来更凶残的猎食者。
得找个地方简单处理一下。我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几条岔路。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能量武器轰鸣和建筑倒塌的闷响,提醒着这里无处不在的杀机。
突然,一阵尖锐的、属于幼童的哭喊声撕裂了这片压抑的死寂!
“妈妈!妈妈——!”
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从右侧一条更狭窄、堆满废弃金属垃圾的通道里传来,伴随着某种大型机械运转时沉重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几乎是本能,我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一只嗅到危险的猎豹,无声地贴紧身后的金属板,将自己更深地藏进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撞了一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毫无价值的干扰。
麻烦。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那沉重的机械运转声越来越响,夹杂着金属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是某种失控的自动防卫炮台?还是被参赛者触的大型陷阱?不管是什么,对于一个小鬼头来说,都是绝对的死局。
哭喊声更加凄厉绝望,像针一样扎进耳朵。
关我什么事?我冷漠地想。凹凸大赛每天都死人,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尤其是这种明显毫无自保能力的累赘,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同情心?那玩意儿在登格鲁星的时候就被现实碾得粉碎了。现在它只会拖慢脚步,暴露位置,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我捏紧了口袋里的硬币,冰冷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丝熟悉的镇定。走。立刻离开。绕开这片区域。那小孩的生死,与我帕洛斯何干?
然而,脚步却像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就在那绝望哭喊声达到顶峰的瞬间,一道身影,像一道骤然撕裂昏暗的光,猛地从我前方另一条通道的阴影里冲了出去!
黑色的长在她身后扬起,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祁奥阳?!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疯了吗?!
她的目标明确得可怕,直扑那条堆满金属垃圾、机械轰鸣声震耳欲聋的狭窄通道!度快得惊人,几乎看不清她的动作。
我下意识地向前挪了半步,目光死死锁住那个方向。
通道尽头,景象令人窒息。一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破烂的参赛者制服(天知道她怎么混进来的),正跌坐在一堆扭曲的钢筋中间,哭得撕心裂肺。在她头顶上方不到三米的地方,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齿轮状装置,正带着碾碎一切的沉重气势,缓缓地、无可阻挡地向下坠落!那嘎吱作响的轴承摩擦声,是死神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