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卡米尔无声地调整了一下站姿,帕洛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佩利则兴奋地舔了舔嘴唇,一副随时准备开打的架势。我后背的肌肉绷紧,藏在门后的右手掌心,赤狱裁罪的灼热感开始变得滚烫,仿佛沉睡的凶兽即将苏醒。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的时刻,雷狮却忽然直起了身体,那股迫人的压力稍稍退散。他嘴角勾起一个绝对称不上友好的弧度,眼神依旧牢牢锁着我,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兴味。
“不过,今天就算了。”他懒洋洋地说,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佩利,走了。”
“啊?老大?花……”佩利一脸懵逼。
“啰嗦什么,走了。”雷狮转身,那袭深紫色的、象征着海盗团领袖的披风在他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他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朝楼梯口走去,仿佛刚才那番带着火药味的对峙从未生。
帕洛斯耸耸肩,丢给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跟了上去。卡米尔拉低了帽檐,沉默地紧随其后。佩利挠挠头,看看远去的雷狮,又看看依旧挡在门口的我,最终也只能不甘心地“切”了一声,转身追了上去。
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道尽头。
我僵立在门口,直到确认那令人窒息的元力波动彻底远去,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后背重重地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心脏还在狂跳不止。手心里全是冷汗。
牛奶从床底下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喵”了一声,似乎在询问警报是否解除。
我走过去,关上门,落锁。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清晨的阳光依旧明媚,窗台上的玫瑰依旧娇艳,但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雷狮那股霸道的气息,以及他那句如同预言般的话语:
“我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单纯的挑衅?还是……某种宣告?那双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紫色眼眸,让我心底隐隐升起一丝强烈的不安。这个海盗头子,比资料里描述的,还要危险,还要……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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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狮踏出那栋灰扑扑的居住楼,清晨带着金属锈蚀味的空气涌入肺部,却没能驱散心头那点莫名的、如同细碎电流般窜动的新奇感。他步伐很大,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紫色的眼眸深处,残留着刚才门缝里窥见的那一幕:散落的巧克力包装纸,怯生生的小白猫,窗台上那盆在冰冷钢铁世界里倔强燃烧的深红玫瑰,还有……那个顶着乱糟糟黑、睡眼惺忪却敢挡在他面前的女人。
祁奥阳。名字倒还算顺口。一个拥有罕见双元力的参赛者。圣光织愈……哼,那种散着“伪善”光芒的东西,他一向嗤之以鼻。至于那把据说叫“赤狱裁罪”的剑……雷狮的舌尖抵了抵上颚,一丝极淡的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记忆中。几天前,一个试图在积分赛里埋伏卡米尔的蠢货小队,被人现时全员重伤,伤口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冰冷而高效的裁决意味。现场残留的元力痕迹,狂暴、灼热,充满了毁灭的意志,却又被精准地控制着,只针对目标。那种矛盾的强大感,他曾以为是哪个新冒出来的狠角色,没想到源头竟是这个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甚至有点贪图安逸的女人。
“老大,那女人胆子不小啊!居然敢拦你?”佩利的大嗓门打破了沉默,他挥舞着拳头,一脸跃跃欲试,“要不要我待会儿去把她那破花砸了?再把她那只猫……”他做了个凶狠的抓握动作。
“蠢狗。”帕洛斯毫不留情地嗤笑一声,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踱着步,脸上挂着惯常的、狐狸般的笑容,“老大要是真想砸,刚才就砸了。还轮得到你?”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雷狮的背影,“那盆花……还有那个敢在老大面前炸毛的小野猫,啧,有点意思,不是吗?”
卡米尔没有参与讨论,只是沉默地跟在雷狮斜后方半步的位置,拉低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表情,但雷狮能感觉到弟弟投向自己的、带着询问意味的视线。卡米尔在担忧,也在评估。评估那个叫祁奥阳的女人,是否会对海盗团构成威胁,或者……对大哥产生某种不可控的影响。
“一个有趣的变量罢了。”雷狮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他停下脚步,站在一条通往大赛核心区域的高架通道边缘,俯瞰下方如同蚁群般奔忙的参赛者。钢铁森林在晨曦中反射着冰冷的光。“双元力……隐藏实力……还有她那点可笑的、试图在角斗场里种花养猫的‘安逸’。”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鹰隼,“这种矛盾本身,就值得观察。看她能在这泥潭里,把那点可笑的坚持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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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讨厌一切虚伪的善意,厌恶那些打着治愈旗号实则别有所图的家伙。但祁奥阳……她挡在门前那一刻,黑色的瞳孔里除了紧张,还有一种真实的、为了守护自己那点微末“财产”而生的固执。那种固执,不像是伪装。还有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玫瑰香和巧克力甜味的气息,与这大赛里弥漫的铁锈、汗水和血腥味格格不入,像一颗不小心滚进泥沼的糖果,突兀又……刺眼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佩利,”雷狮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花,不用砸了。以后路过,看看就行。”
“啊?哦……好的老大。”佩利虽然不解,但对雷狮的命令有着本能的服从。
帕洛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丝了然。卡米尔拉帽檐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走吧。”雷狮收回目光,大步向前。紫电在他指间跳跃了一下,出轻微的噼啪声,转瞬即逝。一个拥有利爪却试图把自己藏进温室的小野猫?一个在角斗场里执着于玫瑰和甜食的治愈师兼杀手?确实有趣。他不介意多花点时间,看看这矛盾的组合,最终会被这残酷的大赛碾碎,还是……能绽放出什么更有意思的光彩。
至于那点被她抗拒而产生的、微妙的征服欲?雷狮嗤笑一声,将它归因于对“未知变量”的天然兴趣。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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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狮海盗团的“拜访”,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他们没再来砸门,这让我松了口气,但那种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感觉,却如影随形。我开始更频繁地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有时是在积分赛的混战边缘,雷狮那柄缠绕着狂暴雷霆的重锤“雷神之锤”撕裂空气的巨响,隔着半个赛场都能清晰传来;有时是在拥挤的积分兑换大厅,他那头标志性的紫和张扬的披风,总会鹤立鸡群地出现在某个角落,带来一片无声的真空地带;甚至在我常去的那个偏僻角落,试图用稀释的圣光织愈元力滋养新一批玫瑰种子时,会敏锐地捕捉到远处高架桥上,一道锐利的、仿佛能穿透空间的紫色视线一闪而过。
这感觉糟透了。像在丛林里被一头猛虎漫不经心地尾随,你不知道它何时会失去耐心扑上来。
为了避开这无处不在的“关注”,我几乎成了大赛地图的活体攻略。哪个时段哪个区域积分任务刷得快且远离雷狮海盗团的活动范围,哪条小路最隐蔽能直通我的小窝,哪个兑换窗口的办事员效率最高能让我最快拿到巧克力补给……这些信息成了我的生存必修课。我像一个谨慎的幽灵,在钢铁丛林的阴影里穿梭,将“低调”二字刻进了骨子里。
然而,墨菲定律在这个世界似乎也同样适用。越是极力规避,意外的碰撞反而越是频繁。
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天空堆积着铅灰色的厚重云层,空气闷得能拧出水来。我刚从一个相对轻松的采集任务点出来,手里拎着换来的几块黑森林巧克力,准备抄近路穿过一片废弃的机械维修厂区回居住区。这片区域巨大的废弃金属构件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杂乱地堆叠着,锈迹斑斑,散着一股机油和铁锈混合的陈旧气味。平时人迹罕至,正是我理想的“安全通道”。
刚转过一个堆满巨大齿轮的拐角,前方狭窄通道里的景象让我猛地刹住了脚步。
三个人影挡住了去路。
不是雷狮海盗团,但同样来者不善。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裸露的手臂上肌肉虬结,覆盖着金属般的角质层,显然是强化系元力;一个瘦高个,指尖缠绕着墨绿色的、一看就剧毒的藤蔓状能量;还有一个矮个子,手里把玩着几枚边缘闪烁着寒光的金属飞镖。他们胸口没有明显的势力徽章,眼神里充满了赤裸裸的贪婪和恶意,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目光齐刷刷地锁定在我……手上的巧克力袋子上。
“哟,运气不错啊小妞。”铁塔男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声音像砂纸摩擦,“哥几个正好饿了,把你手里的‘点心’,还有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吧。省得我们动手,弄疼了你细皮嫩肉的。”他故意活动了一下脖子,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瘦高个指尖的毒藤像活蛇般扭动着,出嘶嘶的轻响。矮个子则嘿嘿笑着,一枚飞镖在他指间灵巧地翻转。
我心脏一沉。麻烦了。三个打劫的,元力气息都不弱,而且堵死了唯一的通道。硬拼?我的赤狱裁罪对付一两个还行,三个配合默契的亡命之徒,风险太大。圣光织愈?在攻击面前作用有限。跑?后路也被巨大的齿轮堆堵住。
“各位大哥,”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尽量平稳,试图周旋,“这点巧克力不值什么积分。我身上也没带多少值钱东西,不如……”
“少废话!”铁塔男不耐烦地打断我,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微颤,“不给?那就别怪我们……”他眼中凶光毕露,砂锅大的拳头带着恶风,毫无花哨地朝我面门砸来!度之快,力量之猛,远我的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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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风扑面,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反应。右手手腕猛地一翻——
嗡!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裂,出低沉的震鸣。一道深邃如凝固血液的黑红色光芒骤然在我手中凝聚、延展!灼热、狂暴、带着毁灭气息的剑压瞬间充斥了狭窄的通道!赤狱裁罪,这柄沉睡的裁决之剑,第一次在阳光下展露它狰狞的形态!
剑身通体呈现一种暗沉的黑红,仿佛由地心深处最炽热的岩浆冷却铸就,表面铭刻着玄奥而古老的赤色符文,此刻正如同呼吸般明灭着灼目的红光。剑刃并非平滑,而是带着细微的、如同野兽獠牙般的锯齿状暗纹,散出令人心悸的锋锐感。整柄剑缭绕着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灼热气流,仿佛握在手中的不是金属,而是一道有形的狂暴烈焰!
“什么?!”铁塔男的狞笑僵在脸上,眼中瞬间被惊骇填满。他砸向我的拳头硬生生停在半空,拳风被那灼热的剑压逼得倒卷回去。瘦高个和矮个子也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们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柔弱可欺、手里还拎着巧克力的女人,竟能瞬间爆出如此凶戾的武器和气势!
“强攻系?!”瘦高个失声叫道,指尖的毒藤不安地狂舞起来。
“妈的,看走眼了!”矮个子啐了一口,手中的飞镖瞬间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