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覃枫被班主任匆匆叫出教室,看到舅舅站在走廊尽头,眼睛红肿。舅舅从没哭过,哪怕是外公去世时,他也能冷静地操办葬礼。可那天,他的肩膀垮着,整个人像被抽走了脊梁。
"小枫"舅舅的嘴唇颤抖,"你妈妈她"
覃枫没等他说完,转身就往家跑。
他跑过三条街,鞋都跑掉了一只,脚底被碎玻璃划得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疼。直到看见那栋熟悉的居民楼下围满警车,直到看见警戒线里那滩刺目的鲜红,直到看见白布下露出的一缕黑——
他才终于停下。
然后,跪在地上干呕。
警察说,母亲是从十七楼跳下来的,当场死亡。没有遗书,只有一个打到一半的电话——通话记录显示,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周维民的。
而就在前一天,父亲覃海刚刚因"经济犯罪"被捕。
审讯室里,覃枫的指节捏得白,铁椅扶手在他掌下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母亲当年跳楼前,给我打过电话。"周维民的声音轻飘飘的,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求我放过你们父子。"
覃枫的视线开始模糊。
不是眼泪,是血——他的牙龈被自己咬出了血,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
"我答应了,所以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周维民微笑,"而不是躺在太平间。"
"咔!"
覃枫的右手腕骨在剧烈挣扎中脱臼,但他感觉不到疼。
他只想扑上去,用牙齿撕开这个男人的喉咙。
"为什么"覃枫的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为什么连她都不放过"
周维民歪了歪头,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说了,是你父亲太固执。他非要查那笔账,非要揪着深蓝计划不放。"他叹了口气,"你母亲只是不幸嫁错了人。"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覃枫猛地暴起,带着整张铁椅扑向周维民!
"砰!"
门外的特警冲进来,电棍狠狠捅在覃枫腰侧。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他重重摔在地上,抽搐着,却仍然死死盯着周维民。
"带走。"周维民整理着被扯乱的领带,语气厌恶,"关禁闭室,让他冷静冷静。"
当覃枫被拖出审讯室时,他最后看到的,是周维民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慢条斯理地倒进了垃圾桶。
就像二十年前,他轻描淡写地倒掉母亲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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