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水杯,指节泛白:"你你怎么知道这个?"
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覃枫的心沉了下去:"所以你知道。"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林悦深吸一口气,"我是在调查张明远时偶然现的线索。那张支票确实是关键证据,证明张明远当年用不正当手段逼你父亲签下转让协议。"
一时间,覃枫的回忆飘回了那个动荡的年代。
年的梅雨季来得格外早,连绵的阴雨将宁州服装厂的灰砖外墙浸透成深黑色。
覃海站在六楼办公室的窗前,望着窗外瓢泼大雨,手中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他的办公桌上摊着一份文件——《宁州服装厂股权转让协议》,末尾处张明远龙飞凤舞的签名旁,还留着一处刺眼的空白。
"覃厂长,考虑得怎么样了?"张明远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锃亮的皮鞋尖有节奏地轻点着地面。
他身后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将本就狭小的办公室衬得更加逼仄。
覃海掐灭烟头,转过身来。这个五十岁的老厂长眼窝深陷,但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张总,服装厂是两千多名工人的饭碗,三百万连设备钱都不够。"
张明远轻笑一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信封,慢条斯理地抽出几张照片推到覃海面前:"覃厂长先看看这个。"
照片上,是覃海与供应商在酒楼吃饭的场景,另一张则是他接过一个厚厚信封的瞬间。
覃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是栽赃!那次是正常商务接待,那个信封里是设计图纸!"
"谁能证明呢?"张明远又取出一份文件,"纪委已经收到举报信了,说你收受供应商贿赂三百万。"
他意味深长地敲了敲那份转让协议,"签了字,这些照片和举报信都会消失。否则"他故意拖长了音调,"覃厂长一世清名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
覃海的手微微抖,他想起正在备战高考的儿子,想起体弱多病的妻子,又想起厂里那些跟了他二十多年的老工人。
他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合影上——那是建厂二十周年时拍的,两千多名工人站满了整个操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给我三天时间。"覃海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张明远站起身,整了整西装领带:"明天中午点前,我要看到签好的协议。"临走前,他回头补充道,"对了,听说令郎在宁州一中读书?成绩很不错啊。"
这句看似随意的问候让覃海如坠冰窟。
他太明白这些人的手段了,当年隔壁机械厂的老李不就是因为不肯卖地,儿子高考当天"意外"出了车祸吗?
雨下了整整一夜。
覃海在办公室枯坐到天明,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他拨通了老周的电话:"老周,来我办公室一趟,带上年度的原始账本。"
老周来得很快,这个跟了覃海二十年的老会计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异常:"厂长,您脸色很差。"
覃海没有接话,只是将张明远的威胁简要说了一遍。老周听完,气得浑身抖:"畜生!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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