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一愣,抬头对上周岩关心的视线,赶紧摇头:“我没事,昨天送我姨奶到火车站,去汽车站的时候没赶上回红星公社的汽车,就在招待所睡了。”
周岩松了一口气,低头扒拉了吃口饭,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温南,看的温南莫名其妙,摸了下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周岩轻咳一声:“没有。”
温南看了一圈不见陈叙,正想问江进陈叙人呢,就见食堂大门的侧面站着两个人,是陈叙和陈杰,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陈杰脸上挂着笑,陈叙抬手在陈杰肩上拍了拍,然后两人拿着饭盒走进来,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陈叙一眼就看见她了,男人眉眼带笑,看的温南脸颊发热。
两人打好饭坐过来,陈叙自然的将碗里的肉挑到温南碗里,而温南吃不完的饭都进了陈叙的肚子。
陈杰看向温南:“我明天就走了。”
温南笑道:“两个月后回来吗?”
陈杰意味深长的看向陈叙,话也是对陈叙说的:“这次长一点,得年底了,希望到时候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温南听出她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喝了口稀饭,陈叙没能一调,说道:“问题应该不大。”
周岩和江进听得迷糊,周岩问陈叙:“什么好消息?”
江进也好奇的竖起耳朵,陈叙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周岩:……
小十年的战友情了,还跟他打哑谜。
陈杰吃完饭就走了,周岩问陈叙:“奶奶去哪了?昨天怎么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陈叙道:“我大奶奶没了,去送我大奶奶最后一程。”
吃过早饭陈叙他们去部队了,温南今天要做好几种糕点就没回家,一直在食堂忙活,吴凤和胡秀在食堂给温南帮忙,温南做糕点从来不避着她们,也不怕她们偷学技艺,吴凤就喜欢温南这一点,给学就给学,不给学就不给学,做事也不遮遮掩掩,很爽快的一个人。
没一会张小娥过来了,她一来食堂里一下子更热闹了,张小娥说:“温南,你昨天可吓死我了!”
温南笑道:“我没事。”然后把糕点放到蒸屉里:“张婶子,你想吃的水晶糕,我今天做了好多,中午多吃点。”
提到这事张小娥就笑:“昨晚在车上的事老杜跟我说了,陈营长说今天中午请我们吃糕点,管够。”
温南笑了下:“对,管够。”
过了一会,在吴凤出去拿东西,胡秀剁肉的时候,张小娥凑到温南跟前小声问:“温南,你跟陈杰咋样了?今天早上我问老杜,老杜说陈杰明天要外出练兵了,你不是还在跟他相处呢吗?你要是觉得行就跟人说清楚,他这一练兵,没两个月回不来。”
温南也没瞒她,低声说:“我跟陈连长说清楚了,我们两不合适。”
张小娥一愣:“为啥?”
温南想了想,然后低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
张小娥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一声叫唤一下子把吴凤和胡秀还有食堂其他几个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吴凤问:“小娥,你叫唤啥?”
张小娥摆手:“没啥。”然后压低声音:“你喜欢上谁了?是不是咱们一团的人?”她将温南最近接触的人想了一圈,猜测道:“一团的江进江连长?还是三团的周营长?要不就是你们食堂的司务长?”
越说越离谱了。
温南赶紧打断她的胡乱猜测:“都不是,等时候到了我会告诉婶子的。”
张小娥:……
这下好了,她八卦的心思挠啊挠的,晚上又该翻来覆去的琢磨了。
张小娥待了一会就走了,她一个外人总在食堂待着,肯定要被有些人传她在食堂偷吃,或者偷偷拿东西,就算没干这事,但有人在背地里瞎传,流言蜚语能气死人。
温南的脸蛋被食堂热气熏的有点红扑扑的,鼻尖都冒着薄汗。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眼在忙活的吴婶子,小声问道:“吴婶子,你认识徐妮儿吗?”
吴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温南说的是谁,她皱眉想了下:“徐家好像在村西头,我家在村东头,离得远,没咋来往过,你问问胡秀,胡秀跟徐家一条道,离得不算远,比我知道的多,温南,你问徐家干啥?”
温南随意说了句:“昨天去地里找小麦,看见了个小姑娘,小麦说她叫徐妮儿,我看那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胡秀刚把几个做好的糕点摆放好,走过来就被吴凤叫住了,问她知不知道村西头的徐家,胡秀说:“知道啊,老徐家不就在村西头最后一家吗,前几年徐家媳妇跳河死了,没两年老徐又讨了个媳妇,那媳妇长得挺漂亮的,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个闺女,去年老徐和他媳妇刚生了儿子。”
吴凤说:“老徐媳妇跳河的事我知道。”然后“啧”了一声:“也不知道有啥想不通的,好端端的跳啥河。”
当时老徐媳妇跳河的事闹得动静挺大的,吴凤现在还记得部队的人跳进河里把老徐媳妇捞起来时,人都没气了,肚子都是鼓的,吓人得很,有一段时间好多人不敢从石桥那边走,就怕想到老徐媳妇的事,虽然现在都在破四旧,消除封建迷信,但很多人心里还是怕这些。
胡秀说:“老徐家日子一向过得挺好的,老徐性子好,对人也和善,老徐他爹人也不错,倒是老徐前头那个媳妇也不知道咋回事,天天死气沉沉的拉着脸,生的孩子也不管,村里人没少在背地里说她,反正也不知道她咋想的,好好的就跳河死了,现在娶的这个媳妇还挺好的,两口子都和善,就是那丫头徐妮儿跟老徐前头那媳妇性子有点像。”
胡秀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凑到吴凤和温南跟前小声说:“我们村西头的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想着,是不是老徐前头那个媳妇的魂回来附身到徐妮儿身上了。”说完又赶紧嘘了一声:“你们可别往外说,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可要被扣封建迷信的帽子,拉到晒谷场挨批斗呢。”
吴凤道:“你把心放肚子里去。”
倒是温南注意到了吴凤和胡秀说的老徐前头那个媳妇的事,后背窜起一股凉气,问道:“她在哪跳的河?”
吴凤说:“就在石桥那一片,当时大家都在地里干活呢,没人注意,还是从家属区经过的军人同志看见了跳进河里捞的她,可惜啊,还是晚了一步。”
温南:!!!
她刚来家属区的那天晚上还在石桥旁的大石头那坐到了晚上!
原本不知道石桥那死过人还不害怕,眼下是该听的都听了,想忘都忘不了,温南一想到每天要从石桥那经过,就觉得后脊梁直冒寒气,总觉得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东西直勾勾的盯着她!温南原本平静的心这会都快崩溃了。
吴凤看她脸色不大对劲,碰了碰她肩膀:“咋了,你吓着了?你不用怕,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温南“啊”了一声,连徐妮儿的事不想了,脑子全是石桥那死过人的事。
胡秀说:“别说温南害怕了,我也有点怕,倒不是怕石桥那,就是看见徐妮儿那丫头瘆得慌,她那死气沉沉的样子,不跟任何人说话的性子跟老徐前头那媳妇太像了,老徐对她也挺不错的,又是买糖又是买桃酥,我还见他给徐妮儿买过一瓶黄桃罐头呢,这后爹当的够好了,还是喂不熟徐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