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第二天会在咖啡店见到他,但他没有来。
不仅如此,连着两天,书荷都没有见到他,他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再没有出来过。
她坐在餐桌前,面上放着一根洗干净的胡萝卜。
胡萝卜从雪人身上掉下来后,就孤零零地待在阳台许久,也没人将它捡起来。
书荷的脑海中回想着梁栩和她说的话。
“我才想起来,前天好像是他母亲的忌日。”
“那场车祸中,他活下来了,他母亲却走了。”
过了许久,书荷不知想到什么,从手机里翻出照片给人发了过去:【太丑了,没有你以前堆的好看。】
景屹收到消息时,已经两天没有入睡。
他眼眶干涩泛疼,迟钝地点开微信,照片里,雪人白得有些刺眼。
他前几天做的小雪人,她看见了,还拍照了。
至于她说的,以前堆的景屹木讷地垂下眼,悄悄在心底为自己辩解,如果不是因为腿,他会堆得比以前更好看。
他给书荷堆的第一个雪人,是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
书荷不怎么喝酒,可那一天,她竟喝到有些醉了。
她喝醉以后也不吵不闹,就这么抱着一个酒瓶子安静坐着。
“景屹。”她扬起脸,就这么不太清醒地看向他,忽地笑了笑,“你给我堆个雪人吧。”
“雪人?”他有些不解,偶尔在路上碰见有人堆雪人,她都神色淡淡,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而且她怕冷,尤为讨厌雪天。
“嗯。”她点了点头,惯来冷淡的清眸漫着迷濛的醉意:“明天最后一天了,看到雪人,就能平平安安的。”
景屹轻笑着逗她:“哪里听来的童话故事?该不会是故意想折腾我吧?”
可她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他的话,脸颊浮着浅色的红晕,就这么抱着酒瓶,跟着了魔似的喃喃自语:“堆雪人,我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等书荷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景屹一回来,就瞧见她呆坐在床上的凌乱模样。
他也不知道去哪了,浑身裹挟着冻人的冷气。
书荷嫌弃地推开他,不肯让他抱。但这人太过黏糊,过了一会儿,整个人又被他从床上拉起来。
喝完酒让她精神不太好,被他摆弄着四肢穿好衣服,她沉着脸瞪他,还带着些未散的起床气。
景屹当没看见似的,帮她戴好围巾,随后分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走。”
他不肯告诉她去哪,书荷冷着脸威胁:“要是没有我睡觉重要,你今天就完了。”
男生就这么睨了她一眼,黑眸攫着毫不掩饰的笑意,牵着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这么凶?”
书荷不吭声,直到看见面前的雪人,她久久回不过神。
见她不说话,景屹晃了晃她的手:“怎么了?应该没这么丑吧?”
他产生了一丝自我怀疑,书荷的眼眶被冷风吹得刺疼,她声音有些哑:“你怎么,突然堆雪人了?”
“不是你昨天说的吗?堆雪人,看雪人,我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书荷茫然地眨了下眼,她唇瓣翕动,“我不记得了。”
她不是撒谎,她真的不记得昨天说过的话了。
景屹愣了下,随而黑眸上扬,轻轻一笑:“那没事啊,我记得就行了。”
书荷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下,她移开视线,声音有些轻:“醉话你也当真。”
他歪头凑到她面前:“你说的我都信。”
书荷不懂什么是感动,她也不觉得,自己是个会被感动的人。
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这寒冷的冬天很热,心跳声也瞬间振聋发聩。
雪人差不多有她腰高,胡萝卜鼻子,歪歪扭扭的树枝,戴着米色的毛线帽,还有围巾,又丑又萌。
她莫名有些鼻酸:“什么时候堆的?”
景屹语气随意:“你没醒的时候。”
这么大一个雪人,也不知道他堆了多久。
景屹突然松开她的手,迳直走到雪人旁,漆黑深邃的眼眸在雪天显得格外明亮,他歪了下头,就这么双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酷酷站着,向她勾唇一笑。
“书荷,以后每年都会有雪人的。”
你怕冷,就由我来堆。
我的意思是,我们书荷,每年都会平平安安的。
那她现在,想要什么呢?
景屹不由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