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之把剥好的夏威夷果放到温颂手边,淡笑道:“天时地利罢了,我们调换一下,小颂未必做得比我差。”
“怎么可能?”温颂觉得先生简直在开国际玩笑,放下杯子,一脸认真地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先生这么优秀的!”
“为什么?”
温颂觉得先生好奇怪,这个问题有什么值得“为什么”的?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手机忽然振动,温颂拿出来看,是谢柏宇发来的迁移开发脚本。
他回复:[收到。]
发完才抬头望向周宴之,回答道:“因为我和先生之间就是有很大很大的差距呀。”
周宴之看他表情严肃,问:“什么消息?”
“学长发来的工作消息,”温颂想起来,“对了,先生,学长约我中午去吃酸菜鱼。”
周宴之神色未动,只略微向后倾身,靠进沙发里,片刻后说:“到底还是吃上了。”
温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额头,“我不太会和人相处,幸好学长没有介意,还愿意和我玩。”
周宴之的指尖随意地点了点扶手,“如果他不来,你会不会很难适应这边的工作?”
“当然了。”温颂想想都觉得好可怕。
周宴之没有再开口。
温颂乖乖喝完一整杯水,喝得肚子鼓鼓,放下杯子对周宴之腼腆地笑,“我去洗杯子。”
“不用,放这儿。”
温颂只好放下,又把坚果吃了。
余光瞥到旁边还有周宴之精心准备的饼干,刚准备拿起来,听到周宴之说:“再吃,酸菜鱼要吃不下去了。”
温颂吓得手一缩。
随便拿东西吃,先生肯定认为他没有教养。他羞愧地低下头,两手按在膝盖上。
“先生,我……我回去了。”他声如蚊蚋。
“好。”
周宴之跟着温颂起身,又喊住他,看他呆呆地回头,终究还是心软。把一盒饼干拿过去,塞进温颂手里,轻声叮嘱:“带到办公室,和同事们分一分。”
饼干盒子很精致,刻着温颂看不懂的法文,一看就价格不菲,他摆手拒绝。
“谢谢先生了,不用的,我回去了。”
他一边拒绝,一边往后退,和周宴之划开楚河汉界,而后慌忙离开了办公室。
周宴之在原地站了很久。
苹果话梅还在玻璃壶里沸煮,水蒸气升腾到半空又消散。
温颂快步赶回办公室,捂着肚子,欲盖弥彰地向谢柏宇和余正凡解释:“肚子不太舒服。”
好在他们都没在意,谢柏宇还问:“要不要把空调温度打高一点?”
温颂连忙说不用。
到了吃饭时间,三个人保存了电脑程序,齐齐起身。
昨天谢柏宇无缘无故离开了午餐小分队,温颂还觉得怪不自在,仿佛被朋友抛弃,今天三个人一个不缺,他顿觉心安。跟着谢柏宇挤进电梯,谢柏宇一回头,他就傻笑。
谢柏宇的高冷没维持几秒,一看他笑,自己也跟着笑了,“吃个酸菜鱼这么高兴?”
温颂抿唇笑,摇了摇头。
一走出电梯,就听到远远的有人说:“风好大,好冷呐。”
谢柏宇回头叮嘱温颂:“外面风大,你把领子纽扣扣好了。”
温颂听话扣上,谢柏宇又手欠逗他,翻起他的棉袄帽子,兜头盖住了他整张脸。
“学长!”温颂嫌他幼稚,两手扒拉下帽子,一转身没看到谢柏宇,看到了周宴之。
他猛地僵在原地。
周宴之从专用电梯里走出,身旁跟着低声汇报的副总。周围的员工们有眼尖的看到了他,不约而同地放慢了步伐,通道的喧哗刹那间压下一半。
公众场合的周宴之和一个小时前办公室里的“先生”不太一样,剪裁考究的西装贴合着挺拔的身形,周身散发着疏冷又矜贵的气场,将旁人衬得像模糊的背景。
他的目光在谢柏宇尚未收回的手上停留一瞬,又掠过温颂微乱的头发。擦身而过时,温颂忽觉脊背一麻,后颈莫名传来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