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立即摇头,“没有没有。”
宋阿姨一脸了然,对周宴之说:“怎么没有?我前天夜里起来倒茶,还看到小温先生房间亮着灯,电脑噼里啪啦响,周总,不能给小温布置很多工作的呀,现在他最需要休息了。”
温颂急忙解释:“不是工作,是我的兼职,工作一点都不忙的。”
“为什么要兼职呀?”宋阿姨很是不解,“小温先生你现在很缺钱吗?”
宋阿姨嗓门大,再加上别墅空旷安静,把质问声衬得格外洪亮。温颂脸涨得通红,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他低着头不敢看周宴之,讷声说:“我不是……”
好在周宴之没有追问,他打断宋阿姨的话,“宋姨,帮我问一下黄师傅到没到。”
“哦哦好。”宋阿姨连忙给司机打电话。
餐厅里只剩周宴之和温颂两个人,温颂埋头喝牛奶,半晌不敢吱声,等到周宴之吃完了,正抽了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才鼓起勇气说:“……先生,我保证以后不会熬夜了,我一定早睡早起,不会影响宝宝的。”
“嗯。”
周宴之的语气不冷不热,温颂更加慌乱,找补道:“其实就前天睡得晚了点,我正常都是十二点睡的,也够八个小时睡眠了。”
“没事,年轻人很少有不熬夜的。”
先生没有生气,也没有批评他,温颂应该开心的,但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先生的语气就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
他低头喝牛奶,消愁似的干完了一杯,抽纸巾擦了擦嘴,正要起身,忽然听见周宴之说:“小颂,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
温颂愣住。
只这一句,他心头的阴云就瞬间散开,天空都变得湛蓝。
又错怪先生了。
他强忍着没有翘嘴角,羞涩道:“先生已经为我解决了生活里最大的困难,我现在一切都很好,没有困难,谢谢先生的关心。”
周宴之淡淡地“嗯”了一声。
温颂上车的时候眼睛还是亮晶晶的,他两手扒在车边,默默练习向周宴之说再见。周宴之走过来,把他忘记带的保温杯递给他。
“我会好好喝水的,先生再见。”
周宴之浅笑,“再见。”
温颂提前五分钟抵达办公室,打开空气循环器,给绿植浇了点水,打开电脑之后又想起昨天在车上和周宴之说过的话。
——买咖啡。
他生疏地点开外卖软件,点了三杯咖啡。
谢柏宇和余正凡是一起进来的,温颂看到他们四手空空,松了口气,腼腆道:“幸好你们没买,我……我给你们点了咖啡。”
“哇喔,”谢柏宇有些惊讶,走过来揉了揉温颂的头发,笑道:“谢谢学弟。”
余正凡从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糖,分给他俩吃,“尝尝,我女儿最喜欢吃的。”
谢柏宇拆了包装扔进嘴里,嚼巴嚼巴,评价道:“不够甜。”
余正凡敲他脑袋,“天天咖啡奶茶,小心糖尿病。”
“别吓唬我,我去年体检一个箭头都没有。”
“真的一个都没有?”
“好像……”谢柏宇忽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连忙翻出体检记录,长舒一口气,“就是一个都没有,你丫又吓唬我!”
余正凡笑得肩膀直抖。
温颂在旁边傻傻看着,也跟着笑。
其实是很羡慕的。
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身边除了残疾的小伙伴就是保育阿姨,后来上学了,一是自卑于自己的身份,二是心思总牵挂着福利院,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正常的朋友关系,也没有和同学们打成一团过。
他喜欢谢柏宇和余正凡之间那种肆无忌惮又默契十足的磁场。
轻松交际对他来说难如登天,他大概永远都做不到像谢柏宇这样自然地与人谈笑。
他低头吃巧克力,甜味在舌尖化开。
转念又想:可是一切正在向好,不是吗?
手机忽然响铃,他以为是外卖电话,一拿起来才发现是福利院的护工。
对方在电话那头语气急切:“温颂,鹏鹏好像不太对劲,他……他呕血了!”